“既然如此,吸血鬼对你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吧?”
珀伊特听到这句话后只是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
“.....”
“..........”
“..........”
“不.....你是有什么问题吗?”到了最后,在这场沉默的对视之中,还是老人先一步地败下阵来,将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抹掉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而珀伊特则缓慢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吸血鬼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老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脸“你不早说”的表情结束了那刚刚因沉默而紧张起来的正坐坐姿,随意地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种由蠢蛋们搞出来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怎么了?”
“所以他不是人?”
“也不能够这么说,吸血鬼是亡灵生物中少见的接近人类的物种,他们的捕食欲望,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以及感官上的享受都要比其它的不死生物更加地敏锐且难以控制,而最有力的论证便是他们的器官仍然在正常地运作,比如说心脏之类的。”
“所以他是人?”
“.....不,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不太严谨,他更多的像是.....你去干什么?”
分会长的解释才说到一半,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房门那边走去,面对对方的疑问,珀伊特反而回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我要走了。”
“你要是走出这个门,还没走到二楼,图鲁姆克所有的行会成员都会知道你的脸,并拒绝给你派发一切形式的委托。”分会长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上头让我出人,我看着那群臭鱼烂虾也很发愁啊。”
杀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却没有再返回去:“为什么是我?”
“我开始心里也没底气,直到问了你那个问题以后才确定下来:你足够傻,傻得恰到好处,没傻到像是一楼那帮自以为了不起的蠢蛋们的地步,也没精明到能被人三两句利益关系就带跑的地步——作为我来说,后者最令人讨厌,雇佣兵可是个吃信誉饭的活儿。”
听到这话,珀伊特才重新走回去,坐在椅子上。他的心里也依然对现在所谈论的话题感到迷茫与没底——他只杀人,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癖好,至少主要原因不是这个,而是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物他从未研究接触过。作为杀手来说,解决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目标或许会有成功的可能,但更多的是像之前无数个失败的同行那样被人遗忘,他在这方面还是有那么一点所谓的。
“所以,”但由于现在自己似乎毫无选择的权力,珀伊特也就只好先把自己应当过问的都问上一遍,他对现在的这份工作还算满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因为此事直接上了黑名单,“报酬呢?”
分会长从桌子内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用手指在边缘一弹,让委托报告旋转着停止在了杀手的面前:“自己看。”
“我不识字。”
“啊....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茬了.....”懊恼地甩了甩头,珀伊特看见老人又从同一个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委托书:“剿灭于尹迪思领临海村庄定居下来的流浪吸血鬼及其巢穴,能够活着回来的并带回情报的,报酬为三个银币,带回吸血鬼的灰烬或者其他有效证明的,给五个银币,加急处理。”
“尹迪思。”珀伊特敏锐地听到了这个词,并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那是一个就连大字不识的文盲都知晓其中意义的词语:尹迪思,联邦的七大领地中,由“黑鳞猎手”统治的领地,这一次的任务甚至不在狮心的管辖范围以内。“那边的行会呢?”
“他们说处理不了,我们插手是因为上头的最大股东的决定,”珀伊特知道,对方指的股东那位是在城市的中心,领主之塔中注视着自身领地的领主“狮心”。分会长末了还补上了一句:“当然,五个银币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还是太便宜了,能活着干掉吸血鬼然后回来的人有资格得到狮王的召见——至于干什么,那不是我能猜的事情。马车在中城区行会门口备好了,今天下午中城区分会给的人会和你一起出发。你还有什么问题?”
“......”
珀伊特将头微微抬起,缺乏感情表达的双眼让别人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让他保持沉默的注视,过了半分钟后,他才冷不丁地突然开口:“那三个人都是谁?”
在珀伊特的角度,他刚好能看见那三幅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人像:最上面的那个头戴一个黑铁铸成的狮子面具,手中是两把黑漆漆的长弯刀,身着一件隔着画布都能体会到其奢华的纯金鱼鳞甲,其上镶嵌着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的各色宝石,在他身下则是无数珀伊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奇异珠宝古董。
而左边的那个则看上去是一个略佝偻着身子的法师,身穿一件藏蓝色的法袍,双手带着厚厚的皮手套,手指则幅度不一地蜷缩舒展着,展现出一个诡异的手势,他亮金色的长发垂到了腰间,但看体型却像是一位男性。画像中那特别突出的,与莎恩芮一模一样的尖耳昭示着他的非人身份。法师的脸部五官被头发与阴影所覆盖,珀伊特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他脸上那十几道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疤。
而与这两个人都不同的则是最右边的那一副画像:在画框之中没有任何与人相关的特点,只是能够看出来一个灰暗的而瘦长的影子扭曲着,在影子的身上则套着一套和珀伊特现在身上差不多的皮甲。在同样黑暗的背景里面,有着暗红色的,类似于火焰一般的线条从其中浮现拉长。
“联邦三杰啊,”分会长在提起这三幅死物时话语中却带上了些在之前的交谈里从未出现过的敬畏之情,“最上面的是狮王,到现在也没有图鲁姆克的领主能够超越他,也正是他将雇佣兵行会的运作体系彻底定下。左边的是疤脸,他和狮王曾经一同争夺过领主的位子,但最后失踪了,目前为止没人能够打破他的佣兵团的死亡记录以及所完成的任务数量记录。至于最右边的那个.....”
说到这里,老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唔.....”在支支吾吾了半天以后,珀伊特才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迷茫地开始自言自语:“有这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