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衍体就是吸血鬼在给猎物进行注血之后所产生的造物,比他们的主人更加羸弱,更加惧怕那些弱点,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其造主的控制去履行创造者的意志。
“因为吸血鬼的转化本质上来讲是将他们的灵魂自头部转移到了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里面去,所以他们才能够通过给予他人血液来做到这种其他不死生物难以做到的洗脑与繁衍。只有当衍体杀死创造自己的吸血鬼,重新喝下那具有他被吸食的灵魂的源头之血以后,他才能够化为另一个吸血鬼......嘛,虽然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就是了。他们更多的是——————”
“比起这个,”珀伊特疑惑地看向伸手挡住了他要关上的房门的莎恩芮,“你也要出去?”
对于珀伊特来说,现在并不是一个休息的时刻。他与许多同行都能够为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保持个一两天的不眠不休而不影响整体状态。吸血鬼的据点是一座海边的古堡,就连这里的原住民都不知道那是何时建起,又为了谁而建起。与其等待着吸血鬼下一次找上门来,然后开始不应当由他一个潜行杀手来进行的近身战斗,珀伊特更希望主动地出击——在对方的主场作战正是他工作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对,我也要出去,今天的施术能力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损耗。”莎恩芮看穿了对方真正想要问的事情:她是个施法者,而所有的施法者都会因其不同的类别进而有着不同的施法手段,但毫无例外的,他们都遵从着不同形式的“施术能力损耗”,一旦损耗过大,无法施法的他们就必须驻足休息直至能力恢复。
“但是你也忘了,我作为一个精灵,就算需要恢复施术能力,也远不需要一整夜。”她朝着珀伊特眨了眨眼,“还记得村长带我们去见的那个从吸血鬼那边逃回来的人吗?那个说自己什么都记不清的单身汉。”
“......他有问题。”
“我不确定。”精灵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调侃的微笑:“所以我才得确定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以为房子会走路。”
“那我去了。”珀伊特其实没有太听懂自己这位合作伙伴的具体意图,事实上,就这与莎恩芮相处的三个月里面,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什么都确定不了:这个精灵的思想似乎和他就是两个极端。
因此珀伊特也渐渐地放弃了思考,只知道目前他并无理由对对方产生出无谓的敌意。
——
“咚,咚,咚。”
在珀伊特与莎恩芮分开行动的十五分钟后,精灵敲响了位于村庄的另一头的,一间从门缝中透出亮光的房屋的房门。
“查理先生,您醒着吗?”莎恩芮在听到屋内,朝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以后才小声地问道,“我是今天下午过来的冒险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跟您多打听一下那个怪物的事情。”
脚步声停住了,几秒后才再度继续往她的方向靠近。伴随着刺耳的声音,被推开的门后露出一张约莫四十多岁,被憔悴,疲惫与恐惧占据的男性脸庞。在看到莎恩芮以后,对方明显地放松了下来,却又立马紧张地往屋外的天空看了看。莎恩芮记得,这个受害者就是因为开了门而被吸血鬼拉到屋外掳走。
吸血鬼不能够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屋,但却可以将屋内的人带到屋外来。有许多所谓的专家一位可以通过这条规则来进行防御,却忘了他们的敌人也知晓自己的弱点。
“那,那啥.......”查理试探性地问,精灵可以看出,他并不确定面对一个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却又切实地能够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人时该是如何一副态度,“你...您要不进来坐?”
“万分感激。”没有推脱,莎恩芮很干脆地答应了对方,然后从男人侧身让出的空间中走到了屋子里面。在小屋的中央,架着口空锅的火堆燃烧着,几处阴暗角落之中也有燃烧的蜡烛照明。
“俺不敢睡.....担心那怪物一下子就过来了,他要是认得俺在这里,说不准下次过来就吹口气把俺连房子带人全吹塌了......”
“它是会定时过来的吗?”莎恩芮听到了一个之前村长带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信息点。那个吸血鬼带走了八个人,而一周两次的话刚好是符合时间与频率。
“对....对!差不多,就是一周来两次,每次都夜里头跟阵风似的来,然后又带着人那样走....俺当时晕头转向的什么都看不清,就记得那怪物在空中还笑!笑得俺耳朵痛....”查理心悸地摸了摸他的脖子,莎恩芮看见,在他的手指之间,有两个细小的孔洞露了出来:“您被吸血鬼吸过了?”
男人皱起眉头,嘴巴张大,想要说些什么,一双眼珠不确定地转来转去,最后只是闭上嘴,点了点头:“可能吧....俺就觉得突然一下,挺舒服的,然后等醒的时候就在个房里头,被疼醒的,脖子跟被老鼠咬了一样疼!”
“然后您也没遇见其他人?”
“没有!就俺一个在那儿,俺一个人出了那房间,就看见大门搁那敞着,谁也不在!然后俺就跑,跑到林子里头,那地方俺熟悉!有人在背后叫俺俺也没停,然后...然后.....”
“然后巡逻的民兵在村庄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您。”莎恩芮停下了正在记述的笔,一脸经过掩饰的不耐烦与无力,“唔嗯....很感谢您,这下子或许有些眉目....也不一定。总而言之,打扰您了。”
“没事儿,没事儿!您这么一聊,俺现在心里踏实不少!”先是精灵站了起来,做出要离开的动作,然后男人也连忙站起,打算去给对方开门。而在他走到半途的时候,却又听见了背后传来的,略显疑惑的声音。
“说起来,我在屋外捡到了这东西,是您的吗?”
“啥?俺————”男人转过头,然后身体僵在了那里。
他的视野中没有少女,也没有自己房子中的摆设,而是被一个刻画着正闪闪发光的不知名图案的木板所彻底占据。
“——演个弱智来搪塞我,这好玩吗,奴隶?”
将女巫那压抑着怒气的质问盖住的,是划破夜空,来自非人的凄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