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伊特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被各种不同色块所填满的地图——那不是经常能够看到的,只包含了七块领地的联邦内部地图,而是涵盖了更多区域的世界地图。
“幸会,珀伊特先生,我会给您讲解一下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所在。”站在地图与坐着的珀伊特之间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女,身着藏蓝色的长袍,淡金色的头发扎成了个马尾。先前柏林提到的米蕊娅对着杀手露出了一个紧张的微笑,而后者并没有忽视少女那双介于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双耳。
一个半精灵,这还是珀伊特第一次见到活的。在亲眼见到实物之前,他一直和联邦中的无数人那样,以为精灵与他们的混血都是能够口吐火焰生吞铁锤还可以有丝分裂的存在,现在这种诡异的印象已经被莎恩芮和眼前的法师挨个打破了——她们的嘴似乎塞不下铁锤。
半精灵将她手里那根硬木制成的长杖当做手臂的延伸,点在了地图最下方的墨绿色区域的最中间:“如您所见,这里是图鲁姆克,我们正是三天之后从这里出发,然后前往更西边。”
长杖的末段开始移动,一直略过了那团被相同色块包裹着的图鲁姆克区域,直到出了联邦的边缘,一直到与之下半地区接壤的白色块区才停下。
“之后我们会前往纳索立科的边境——这是五王同盟中的一位成员国,我们的接头人也就在边境的城市里面负责转手货物。而我们之前所走的路线则是这一条。”
拇指杖端又移动回了图鲁姆克,这一次它不再是敷衍地划过,而是明确的描出了一道痕迹:在最开始的一段路会经过图鲁姆克正西边那块与更大的紫色领地接壤的地方,随后再回到斜下方的领地,由那里前往所谓的目的地。
“为什么要经过那里?”珀伊特皱起眉头,用手比划了一下位于正西边领地的那段路线,在他看来,直接前往斜下方的领地——塔里领——明显更快,而且也更安全。
“因为关税。”就坐在他旁边的柏林替半精灵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是从图鲁姆克直接前往黑鬓公的领地的话,就要交一笔数额较大的关税,而且更麻烦的是有一些货物是禁运的....您肯定明白了吧?虽然狮心大人确实默许,但明面上被看出来还是逃不过去的,这是规矩。”
“所以还不如从因赛克特领进入塔里领。由于那边的特殊性,不论是图鲁姆克,塔里还是飞螳螂大人管辖的河湾地,与因赛克特接壤的边界不设防而且没有聚落存在——刃傀会将那些地方直接摧毁然后回到领地中去,他的人民也被勒令无法离开因赛克特,所以这反而是最划算的方法。”
“虽然有很多商队因为看中这点前往因赛克特结果都在那里货毁人亡,不过我们之前走的那条路极少有原住民出没,算是不外传的机密。因为您是狮心大人派来的自己人,想必保密协议已经签了,告诉您是没关系的.....至于我们现在的计划————”
青年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说下去,而米蕊娅则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好像她必须要鼓足了勇气才能够将那个计划说出来一般:
“我们要横穿因赛克特领。”
珀伊特的手又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就算是他也知道因赛克特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凶残的原住民,奇形怪状且无处不在的食肉植物以及巨型昆虫,在这些之下就连那比正常体型大了好几圈的猛兽都要在危险度上稍稍靠后一些。
如果他们真的要横穿那片诡异的土地的话,那还需要他来动手吗?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出现在珀伊特的思绪中就被他立刻甩开——那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他要做的就只有送那个语焉不详的老板上路而已,环境并不能够成为妨碍他行动的因素。
.....不,应该说什么都不应该成为妨碍他行动的因素。
珀伊特再度将脸转向看起来同样有些紧张的柏林,在艾玛诺斯去找巴顿商量其它的佣兵雇佣事项的时候,似乎眼前这个黑发青年是知道最多事情的那个:“我们这一次运的到底是什么?”
“黑阳蕨而已。”对方说的东西珀伊特认识,倒不如说在图鲁姆克当中的人没有一个会不认识这个词。一种黑黄色的植物,萃取出的汁液有着很好的麻醉效果,哪怕是风干以后混着烟草或是单纯的焚烧也能够让人体会到其强烈的致幻性。
“您可能不知道的是,这种东西只有联邦产,而且诸王之地的那些统治者们因为它所导致的治安问题一直将其列为禁忌。同样的,领主们因为不想产生外交事故,也早就禁止有人通过官方途径向外售卖黑阳蕨。不过我们明面上来说还是散户,诸王之地追查不到我们头上,更何况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被赤脚医生们采买当做麻醉剂来用。”
“还有一个原因是纳索立科那边属于圣堂影响力的边缘,所以....啊,我的意思是.....”
米蕊娅也补充了几句,却在说到“圣堂”之时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想要对着一旁重归的柏林解释些什么。对此,青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并不在意。
“所以,就是这样,我们需要您来和艾玛诺斯一同负责最主要的护卫工作,虽然这条路线确实是身为领主的狮心大人提供的,但谁也说不准那些原住民的动向....珀伊特先生,您这边有什么想法?”
“我无所谓。”珀伊特只是点了点头,在他们出发前还有三天时间,他得确认下来谁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标。
“好消息!”砰地一声,隔壁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艾玛诺斯高兴地挥舞着手中捏着的信件,“有一伙佣兵准备充足,用不了三天,我们两天之后就能出发!”
嗯,情报更正,他还有两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