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需要澄清的事情是,因赛克特的恐怖传说不是什么传说——它们真的发生过。】
现在站在珀伊特眼前的是一个矮小的男人,矮小得过了头,甚至还没有坐着的珀伊特高——一个半身人,他之前听说在尸蛆的领地中有许多这样的天生盗贼。只不过站在眼前的这一位却并非像那些传闻中的一样:他的身上套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布大衣,里面挂着的是不同的古怪器材,全都是按着那矮小身材准备的特定尺寸。
【你可以叫他密医,我是工程师——我们两个是唯二前往过因赛克特的人,在第四纪元。】另一个比男人还要高一些的人影也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与米蕊娅差不多的法袍,只不过是墨绿色,上面还用金线修了一颗菱形石头的图案。
从这些装束来看,不难知道这人是个法师。
【驱逐外来者,不从的就杀了插在边境上示众,还有生吃亚人一类的习俗....这些确实发生过,而且我还差点被吃了——一帮混账!半身人怎么来说都和那些亚人种有区别的啊!】
【你们队伍里的那个法师不会有太大作用的。因赛克特的整片土地,我是说不仅包括原住民在内,还有那些野生的动植物全都对魔法这种东西非常敏感——恶意的那种——我当初为了保险起见施展了一次对周遭的侦测,结果显示我八百里外都没有任何活物,然后我连夜在一群原始人和巨蚊的追逐下逃离了那边!】
就当珀伊特觉得这两个人的抱怨已经超过了所提供的有用情报的时候,他们都默契地停了下来,在不到一秒的停顿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句忠告:【小心刃傀。】
刃傀,据他所知,几乎所有能在联邦地界中传开来的,关于因赛克特的恐怖传说当中都有这个名字的存在,而且绝对是议论的中心。七大领主之间的更迭并不让人意外,但无论如何变化,所有人都恐惧着刃傀。
“那到底是什么?”
【一个随着继承而不断延续的疯子。】工程师以一种不符合他的法师着装的主观口吻如此说道,【没有人知道那疯子的起源是在何时,因赛克特的继承方式不是什么秘密:最野蛮的弑亲与强者为尊。但从第三纪元的一个时期开始,那片土地所有者开始对周遭的一切都诉诸起最直观的暴力与敌意。】
【至少在我到访的时候,占据了诸王之地接近七成土地的克雷克斯帝国——如果没搞错的话,那时候是现在你们所说的那个不老皇帝刚刚弑君篡位的时候,我们都叫他‘疯王’,因为他公然地把宣告至高教宗不为谋杀者加冕的使者宣告为异端烧死.....跑题了。帝国在那个时候用征服了周遭国家的铁骑兵团至少对因赛克特发动了四次进攻,但都因为刃傀一人的存在,导致数万的大军撤回。】
【种族屠杀,抵抗数万有着精良装备与先进战术的敌人,.....这些全都是他一人完成的,加上都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后代们,刃傀便是让因赛克特一直原始下去,不必被时代变更所影响的资本。也是对于那些先进技术的最好嘲讽——我在逃亡中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差点没命,就是那一眼让我知道,刃傀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特异功能!】
【你们到底是过来给建议的,还是劝他趁早放弃等死的?】一旁旁听的男人终于坐不住,出言打断了由工程师与密医一唱一和,近乎恐吓的描述,【又不是只有你们去过因赛克特,我当时走的那一遭可没那么惊险——我当时还是去杀人的呢。】
【你....】工程师与半身人都不耐烦地转过头去,从他们的动作与态度上看,男人那恼人的话语与态度在这些人影之中也是臭名昭著。可他们在这么做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身体就那么僵硬地停在了一个动作的半途上。
【你....你去那里做什么?】当工程师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已经掺杂了一丝连讲话者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惧的颤抖。而男人也迟钝地用一贯的语气回应道:【杀人,不然我是去那里被草吗?我记得杀得那个和雇主长得蛮像的,好像是叫...梧桐王?】
【那他妈的是第一代刃傀之前的领主!原来是你啊!】
两个曾经在那个地方留下了心理阴影的人大吼一声,半身人直接踢翻了男人屁股底下的空气椅子,而法师则举起手中的法杖开始痛殴地上人那被迷雾笼罩的脸。与此同时远方的人影又是一阵骚动,珀伊特甚至能听到助兴的口哨声和鼓掌声。而偷渡客坐在旁边捂住脸,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无奈还是也想笑出来:【总而言之....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过去一个纪元了,但作参考还是可以的。】
“你们都是这样?”珀伊特又感受到那不快的吸引力在背后出现,他望向那边的人影,粗略一看也有五十多个。在这五十多个人之中,所有人都是这般来自不同年代,不同职业?
在彻底消散于此处之前,他看见人影们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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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双眼,这一次出现在珀伊特的视野中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那令人不快的疲惫依然挥之不去,但却并没能成为让杀手继续在地板上停留的理由。晨间的阳光照得他双眼发疼,一个打挺起身,双足再次承担起身躯的重量。
珀伊特照常活动了下关节,在听到骨骼发出的清脆响声之后便明白这一天依然会如之前一般度过。轻巧而快速地打开房门,然后————
一具吊死在房门前的尸体用那凸起的双眼和他亲切对视。
珀伊特听到隔壁的房门同时被打开,从中走出的是睡眼惺忪的半精灵法师,没有任何悬念的,视线边缘出现的异物影子让对方本能地向那边看去,而珀伊特也正好欣赏到了那张脸庞由白转紫再转绿的全部过程。
听到刺耳的尖叫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天并不会如之前一般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