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远的人三米多高,身材是处于人类想象极限之外的魁梧,那套由暗金色金属打造的全身甲并不显得臃肿累赘,只是进一步地增大了对方所传来的压迫感。
他的左手空着,右手则单持一把从尺寸和重量上来说都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持握的三叉戟斧。半白的黑发扎成了个粗糙的马尾细辫,露出布满伤痕却仍显得稚嫩的脸庞。
【......】
珀伊特条件反射地将上身支起,而这一举动却让那个光是存在呼吸就能够吓退众人的凶猛战士从喉中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看着他的眼神,杀手知道,交流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
就和他在因赛克特遇到的,大部分事物一样。
【——————】
下一刻,重甲战士如同瞬移一般怒吼着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短!好快。这是珀伊特那尚且未于身体一并同步的思绪所能够产生的唯一想法,人类真的能够以他的体型还穿着重甲的情况下,发挥出连赤裸的短跑健将都无法比拟的爆发速度吗?
但万幸的是他从来都不需要用思考来战斗!虽然对方逼近之时珀伊特只是做好了站起身来的前置动作,不过那出色的战斗思维立刻让将手中依然牢牢紧握的匕首与长剑交叉在一起准备硬接下对方的攻击————
不对!
然而,杀手更加信赖也更加成熟的身体本能却主动拒绝了这种方案。
在极短的时间内,珀伊特的身体弯曲得如同一张被拉满弦的弓身,在上身到达最低点的同时双脚足尖猛然发力,在协调住兵器重量的同时完美地后空翻了出去——下一秒,那毫无征兆也无法闪躲的重甲铁爪猛然向这原先杀手的头部位置抓去,其动作本身所带来的狂风与原先的力量一并让向后翻去的珀伊特如同风中浮羽般一直旋转了好几圈才将将落地,整个人却毫发无损!
“.....?”
【.....?】
戏剧性地,两个人都默契地露出了疑惑地表情:刃傀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那下裂颅手完全是抓了个空,对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拉开了距离。而珀伊特则疑惑的是自己在这之前从不知道还能这样应对。
【鼠辈.....】
似乎是承认了对方的实力一般,那个不似人的战士开始口吐人言,说的并非是原住民的方言,却是发音与腔调都极其正宗的通用语。
【纳命来!!!】
刃傀的脸瞬间因为极端的战意与力量倾注而显得青筋全部暴起,看上去就如同神话中的恶鬼一般,甚至要比其更加恐怖!又是快到处在人类反应时间盲点的移动,这一次他挥动起右手那骇人的兵器直接向眼前瘦弱不堪的入轻者横扫劈砍而去——
然而,生命的重量未从刀刃上传来,反而是作用在了三叉戟斧的斧面之上,那在及极快速运动中的沉重金属因为这突然施加的不平衡力道而偏离了轨道,重重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而有一抹棕色的身影正直接顺着那武器的长柄轻盈地往自己的脸上跳来!
想得美!
如此在心中怒吼着,刃傀立刻放松握紧武器的手,整个上身向后仰去,却并非为了躲避,而是能够更好地——出拳!
【咔嚓!】
在击中敌人的前一刻,因赛克特的领主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清脆响声,以及在那身护甲之上传来的微不可察的冲击力。下一刻,他的铁拳直接盖拢上对方的面部,将其击飞出去:这一次,他感觉到了,自己打中了!
然而,对手却如同一个滚轮一样滑稽地在空中不断旋转数十圈以后才摇摇晃晃地落地,那张脸上除了旋转本身所带来的眩晕感以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刃傀开始迷茫起来了,这是什么妖术吗?还是那些所谓的魔法?
就算是培养自己的上一代刃傀,吃了这一拳之后鼻梁骨也会碎掉!
事实上,在被对方当做了什么妖术师的时候,将这一系列的攻击全部都无效化的珀伊特也感到非常地迷惑。
如果让他再复刻一遍刚刚的操作的话,他大概是做不到的。那完全就是在无法思考的状况下才做出的紧急反应,换言之,身体和珀伊特本身在那个时刻必须要分成两者来进行看待。
【攻击所能得到的只有攻击。】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在开始重新占据主导权的思考之中,他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刚刚所做的那些却又在贴合它的本意。
而除了这件事情,他还有一个可以确定的事实。
珀伊特缓缓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已经因为反震的冲击力而完全不能动弹了。虽然包裹在皮革之下,但身体的主人能够感知到他的虎口部位已经开始流血,甚至是出现了部分的微小骨裂——再来一下,那整只手就此废掉也说不定。
但这也比那只手里现在还没有办法放下的东西强:那个木柄原本应该是一把匕首才对。
在被对方的拳头击中之前,珀伊特的奇袭确实成功了....一半。他将手中的匕首以与突进同样的速度向着对方铠甲的缝隙中刺去,那种时刻使得他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到底哪里是可以一击毙命的要害。
而也就仅仅如此,可当武器与那覆盖了胳膊的铠甲相撞之时,破碎的却是前者,而后者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出现。
精金。杀手那驳乱而具有跳跃性的思考回路中跳出了一个被他这种层次的人认为是不可能遇到的名词。一种比秘银更加贵重,更加沉重且坚硬的魔法金属,一切材质的顶点。珀伊特听说最小单位的精金都得是用其单位量十倍重量的金币来购得,如此也依然有价无市。
而现在这种金属....变成了一件三米高的战士所披挂着的全身甲,以及他手中的那把等身高的武器,对方更是如同玩具一般役使着后者。
这个人并不如自己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对手好对付。
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二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