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角斗场,让战士决斗的地方。】
珀伊特随着螺旋向下的阶梯前行之后,便找到了那股血腥之气的来源: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中心是一个以沙土为基底的空地,其上全是深褐色的血迹以及白色的牙齿与骨骼。而借着周遭的火把,他看到在岩壁之中有着无数小型的牢笼,彼此之间相互隔开,只有围绕岩壁建造的木板通道可以前往每个铁栅栏的前方。大部分的牢笼之中都是空着的,而剩下的那些则装着许多非人的存在:巨大的鹏鸟,发出低吼的牛头人,有着三个头颅的奇美拉,每当它们试图冲撞牢笼之时便会被其上的不知名符文逼退,而在这其中————
【愚蠢的人类,你终会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代价!】
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漂浮在空中的球形如此发出怒吼,在那个球形之下又有着许多的触须,末端连着一颗颗小型眼球,而在球体之上则是一只差不多有珀伊特头颅大小的巨眼。
【哇哦.....】头中的男人低声感叹着,【那是一只眼魔耶,这帮家伙真会搞些稀罕货色。】但比起这个,在这所谓“juedouchang”的地方中已经有存在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因赛克特领主“刃傀”盘腿坐在沙土地面的中央,紧闭双眼。在他的背后是一个似乎是自然出现的池塘,唯一不同的就是,池塘里面并非清水,而是血液。如果仔细看池塘的周遭的话,也会发现那里的棕褐色血迹要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
【我有和你说过奥布韦斯利的家族传统吗?我没有。】
珀伊特在了解到这是战士所进行战斗的地方之后便果断从入口走到了那些木板之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这一次与上一次委托自己都不得不面对正面袭来的敌人,但他作为暗杀者最擅长的还是利用光线与对自身的控制进行潜行渗透。即使头颅中的男人打算开始讲一些和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技术。他之前听过“奥博韦斯利”这个名字,应该就是每一任“刃傀”的家族姓氏。
【唯有因赛克特的领主是世袭,但实际你也看到了。说是领主,倒不如说是狼群战术中的头狼一样的存在,因赛克特人鄙视魔法,鄙视异族,鄙视官僚与政府,因此每一任领主的影响力完全是因为他有相对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因赛克特领主都被公认为七大领主中最强,因为在其他领主忙于以非暴力手段达成目的之时,因赛克特人会自主地为强者奉上一切,而强者则会履行社会义务——毕竟无政府与社会概念并不冲突——那就是庇护弱者。】
现在被给予的相关知识并非由男人一人道出,而是之前的半身人与法师都有参与其中,是身处不同时代所总结出的完整版。
【因此,我要推翻前面所说的,领主之位并非是世袭的,只要有因赛克特人能把刃傀的头砍下来,那他就是下一个领主。这一做法虽然在其他领地也有可能成功,不过本身需要承担极大风险以及上位之后一坨乱麻的关系制衡,但因赛克特领是个例外。奥布韦斯利家族之所以被认为是世袭,想必原因你能够猜到了。】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珀伊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成为领主的唯一方法是杀死前任领主,而一个家族在外人眼中世袭了这个职位.....
——他们弑亲。
【而且不是一般的弑亲。】男人的语气显而易见地沉重了起来,他作为亲眼见证了领主交替的外界人士,是这个世界上除去原住民以外知晓奥布韦斯利家族秘密的唯一一人。
【每一位领主在有了孩子之后都会将他们囚禁于这个角斗场中,当做奴隶角斗士看待,逼迫他们与这些怪物战斗,一开始只是弱小的怪物,然后逐渐变强。就连食物与饮水都要从那些尸体上获得,而在战斗以外,领主本人还要给予他们的孩子精神上的**与提高羞耻感的鞭笞,一切的行动都只为了培养孩子对自己的仇恨。当继承者的身体与心智足够承载这对父辈的仇恨之时——新的领主便自先人的尸体上诞生了。】
随着讲解的进行,珀伊特并没有放缓脚步,那些牢笼只是从远处看上去狭小,但真当行至它们前方时他却发现自己只需要放低身躯便完全不会被铁栅栏内的魔物所注意到——这也正好如了他的愿。在一阵潜行过后,他终于是找到了类似武器库的房间,里头除了没有被洗刷过,只是一昧打磨尖利的数种武器以外还有一些皮甲,不同尺寸,但都脏兮兮的,散发出股臭味。
以及不知道何时离开他手中的炽月。
————那你为什么会去那边?
到了最后,他能问出来的问题也就只有这个。既然因赛克特领主与原住民都是这种纯粹主义,那一个外乡人又怎么可能介入到那种事件中去。
【妈的,我真不想说这事.....】男人颓然地咕哝了一句,随即还是自暴自弃地开始解释自己当初的遭遇:
【我又不是干完那一票就死了,刚刚说的那些基本上是在那个和我联手的领主——奥斯卡·奥布韦斯利上位之后的事情。虽然在那之前因赛克特名声好不到哪去,但‘梧桐王’还算是个开明的人,强调纪律与规则。虽然不欢迎异乡人和亚人,但也就那样.....还没到奥斯卡上位后开整活吃亚人孩童这种绝世好活的地步,虽然那种成长经历整不出什么阳间东西,但奥斯卡也是最阴间的那一个。】
朝着虚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理解了刚刚的问题,珀伊特其实对这些故事也没有什么感想。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很快就适应了它的重量:现在的他已经从那些皮甲之中挑选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一身,制作出它的皮革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但却意外的有防御力,在穿上它之前珀伊特刻意用手中的武器在其上划了几道,却发现难以刺穿。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听说过之前有人专门用带了锈的武器杀敌,敌人不会立刻死去,却会因为铁锈里的毒素过一阵后痛苦地离开世界。
“滚出来,老鼠!!!!”
突然,来自角斗场沙地的一阵怒吼吹入了所有生物的耳中,无论是咆哮的牛头人和鹏鸟,还是不断使用不同语言进行羞辱咒骂的眼魔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而珀伊特————
“.....他在叫我吗?”
【先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