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骸骨的胸口之中凭空出现了那种黑色液体,却又如同气态一样飘渺不定,这些不明物质在空中凝聚化作一缕,最终在那王座之前化作实体。
确切来说,它们是先注入进了那挂在王座椅背上的某物——一条吊坠——之后才被重新塑形吞吐而出的。
“你见过这东西吗?”
这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成功地让柏林飞快地甩了甩头表示否定,他现在又已经将轻弩拿在手中,不知何时完成了弩箭的装填。而珀伊特在得到答复以后则是又将头转回原处,心中却逐渐地将眼前出现的生物和所谓的羽蛇挂上了钩。
即使不识字,珀伊特也会看一些怪物图鉴上面的插画。现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座古旧王城的实质统治者只有一半的身体符合了记忆中的那些特征。
不同于之前遇到的人体蜘蛛那般有着巨大的异化感,眼前的怪物似乎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人形:
最大的异化部位在下半身,在腰以下的所有部位融化成了一团,被黑色液体粘合着拖在地上,看上去就如同尾巴与史莱姆一类的粘液怪物的结合。而在腰部以上则是被拉长了的人类的上半身,鸟类的羽毛和蛇的鳞片无规律地覆盖住了皮肤,一双手臂也和身体一样不自然地拉长,手掌处变得与鹰爪无异,背部则是有着对萎缩的肉翼。
【吾为诺斯利达终末之王——何人扰吾安眠?】
自称为王者的怪物的脸在经过这粗糙的转化之后还勉强看得出原本的形状,只有嘴角这回裂到了耳根那边,黑色的粘液滴滴答答地从全身掉落在地上,发出略显厚重的声音。
“王者得是由人来当才对。”不知为何,对方的那番自我介绍反而让柏林的情绪起了反应,斥候的整张脸都因为某物被亵渎而引起的愤怒扭曲着。“你他妈的哪算是人?”
青年的怒骂明显在吸引了羽蛇的注意力的同时激怒了对方。而与此同时,珀伊特也伏低身躯开始用一种如同滑行舞步般的步伐在地上游走前行着,那之前的战斗所造成的伤痛现在都已经被身体遗忘,现在他又回到了最佳状态!
【无礼狂徒,汝怎敢擅闯此地!】
伴随着严厉的呵斥,羽蛇那纤细的身躯也开始快速地在地上滑行,而粘稠的黑色液体也逐渐在对方外侧手臂上凝聚,化作流体状的弯刀朝着珀伊特袭来!
【嗯?】
自己确实斩中了某个东西,但却并非是肉体本身。这种反常的感觉让羽蛇的反应不自主地放缓,这才看清那是一支刚好起到了掩护作用的弩矢,直到这时轻弩被扣动的声音才在厅堂中响起。
于羽蛇的身侧,已经有了足够时间去调整身位的珀伊特在柏林的掩护下现身,挥剑刺向那看似柔软的侧腹!
【铛!】
“.....?”
攻击被挡下了,却不是被柔软的皮肤与鳞片所阻碍——那漆黑的液体在羽蛇的身侧凝聚成了一个圆形,如坚钢医院将反冲力施加在攻击者的手上,这是那个人体蜘蛛也未曾使用过的招数!
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次!
在遇到了相似状况之时,珀伊特的反应却比羽蛇更加迅速果断,那几乎是本能一般的行动让他不假思索地将另一只手上所握持的炽月击打在短剑的柄部,如同钉入钉子的锤子一样突破了黑色液体的防御!
【碍事!】
短剑刺入鳞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与火花之后终于没入柔软的皮肉之中!似乎是因为疼痛带来的刺激,羽蛇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许恼怒。
后尾一扫带动身体侧转,手爪则凝聚黑色液体伸长向面前横扫,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攻击,珀伊特顺应着直觉在爪刃即将扫向自己脑袋的前一刻向后下腰,双手撑地再度发力,一个后空翻反倒将羽蛇那似人的头部下方补上一击踢击!
又是这种感觉,而且比之前与刃傀作战时更加令人熟悉!
【————】
就在羽蛇因为头部受伤带来的片刻晕眩之中,柏林的第二发弩箭从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方向射来,原本可以刺瞎其中一只眼的箭矢却被怪物那诡异的眼膜所阻挡,在其上迸发出点点火星。而紧随其后的第三发却也因为羽蛇吃痛的扭动而只是卡在了那锋利手爪的指间,在几次活动后便化作一团废料!
而柏林本人则是在每一次射击之后都飞快地变换着位置,不知为何,每当他跑动之时周遭的光线便会扭曲变形,将他的身躯遮蔽在波动之后,以至于那无法检索到目标的喷射却没有一次击中目标。
连续的吃痛之下,羽蛇压低上身剧烈转动身躯——甩尾!那如同烂泥与碎肉结合在一起的尾部突然将收缩起来的长度延展开在空中绕身一周,所触及之处皆如被利刃断开一样化成几截!
但这还没有结束,羽蛇双手撑地维持着这种上身贴地的姿态,就像是蓄力的跑者猛然跃起,黑色液体在背后凝聚将那双完全不可能支撑飞行的肉翼增幅至身躯的两倍大小,一振便将本就瘦小的身体跃至空中往珀伊特的方向滑翔,那裂至耳根处的蛇嘴也大张着喷吐出黑液的浪潮!
“啧.....”
眼见着黑色液体构成的吐息已经逼近,珀伊特反其道而行之,加速着朝浪潮的方向冲了过去,在自己即将被所谓的源质波及之时向着侧前方翻滚,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还没等他稍作喘息拉近与敌人的距离,羽蛇再度双手撑地——这一次是前冲!
【轰隆隆隆隆隆!!!】
“ajods(鳞片)!”
【铛!】
就在珀伊特试图不自量力地想要停下这速度非凡的龙车,却在交锋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几近于不可能之时——有什么东西从从上而下径直砸穿了阻拦的一切建筑结构,突兀地落在交手的几人旁边,正好让被动能加持的羽蛇强行改变了方向!
“该死的.....这又他妈的是哪....啊。”
从尘埃中出现的,是用塔里领方言不断咒骂着什么的女佣兵。
在她的双眼飞快地在柏林,珀伊特以及羽蛇的身上扫了一圈后,那仅剩的迷茫便消失殆尽。
至少她目前的目的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