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伊特自认为他还算是比较强韧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不会在那种情况的伤势下轻而易举地昏死过去就是了,相比刃傀那尽显技术的剑刃风暴,吸血鬼那专门为了给敌人带来痛苦的攻击反倒更具有杀伤力一些。
....嘛,虽然到现在他的右手也不能动就是了,软塌塌的,一碰就是钻心的疼痛,应该是彻底裂了吧?
但这并不影响他单手从脚爪那里爬上来再完成全隐蔽的偷袭,想来之前莎恩芮就曾经用微妙的表情说自己是“对痛苦不敏感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大致指的就是这个?
总而言之,除了完全不能动,像摊烂肉一样垂着的右臂以外,珀伊特感觉一切都好:人影们并不打算让他花太多时间保持在精神清醒的状态,所以他依旧在那种刚刚好的睡眠状态中度过了一阵子,至少面对眼前的鬼东西是不成问题。
毕竟自己这几天失去意识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就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赶不上关键时刻的废物了。
面前的中年男人明显还没从偷袭中缓过劲来,珀伊特其实对这个结果不是太满意:一来是自己没想到手里这把从地下角斗场顺来的短剑有这么坚固,原本的试探攻击却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突击,另一方面,要不是因为对方还是在前一刻意识到不对劲有向后攻击的趋势,他这一下原本该往心脏那边去的。
但即使如此,武僧的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勉强站稳了身子,是在用什么东西尝试继续攻击和呼吸吗?
珀伊特曾见过艾玛诺斯在被原住民围攻时,身上的淤伤会快速地消去,这个敌人看上去也没拿武器而是精于徒手搏斗,应该和自己旁边的这个武僧有一样的能力吧?
嗯,放弃思考吧。自己背后有重弩装填的声音,三个对两个,优势在自己这边。
还未等与其他两个人有更多的战术交流,珀伊特索性放空了思想直接用自己最喜欢的那种看似毫无规律的快速滑步逼近敌人,伤势与本身的速度使得身为星我的虫人意识到攻击之时已经无法再利用那伸长手臂的优势进行格挡,只是像正常人一般右手化爪却保留刺拳势头向前突进,欲拦下对方反手的短剑横斩——但那是假动作!
杀手只是借着这由左至右的横斩力道顺着矮下身体抬高左腿,最终化作一记漂亮的侧踢打在虫人那类似蚂蚁的头上,虽然只有一只手可以使用,但没有参与之前斗争的珀伊特依然精力旺盛!
马奎达也正是在此时用真气暂时代替了肺部的功能,欲要支援自己的星我,却被【喀拉】的响声激得迟疑片刻,再望却不闻弩箭破空声,只有跟上杀手速度的女佣兵袭来——刚刚那下就和短剑的横斩一样,只不过是迷惑对手的空放!
“别挡道!”随着声带血的暴喝,马奎达借着冲锋的势头将双拳一上一下猛力贯出,这份回光返照的猛击把连忙招架的艾玛诺斯逼退数步,喉头一甜也咳出一大口血来,正巧和被那虫人星我的连打逼退的珀伊特背靠背站立。
没有言语和其它的交流,二人熟练默契地转身换位再度迎敌,而柏林则以连弩的技巧用重弩连射四箭作为干扰,再于弹药袋中摸索时发现已无可用的箭矢,索性粗暴拆下重弩两侧的匕首和珀伊特一并朝马奎达冲去——他们都清楚,只要把正主解决,那另一个也不攻自破!
虫人星我没有去管那作为干扰的弩箭,只是让它们刺入了自己的身躯,反倒左脚前踏一步,在短暂地蓄力之后猛然挥出了右拳,这一拳相较之前而言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与花招在里面,但艾玛诺斯知道她得接住,这垂死挣扎的奋力一拳无法躲避!
【轰!】
轻微的爆响与气流在拳与拳相撞击之时出现,而艾玛诺斯则听到了自己的指骨发出了清脆的悲鸣——相较完全的能量体而言肉身还是过于孱弱,但自己的目的并不是与这东西决出个胜负,而是拖延,与困兽比生死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而柏林这边也能明显地感觉这场战斗正在进入那个你死我活的最终尾声,这个名叫马奎达的武僧正运用着自身那强大的无形护甲防护自身的同时将身体彻底化作了疯狂运转的杀人武器!珀伊特突刺的短剑在半途中被格挡,随之而来的踢击每一下都萦绕着狂暴的气流,柏林不是没有过攻其下盘的打算——但转瞬即逝,试图撼动一个格斗家的平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机会!”
就在马奎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让珀伊特手中那把破除他防御的短剑远离自身的时候,柏林抓住了对方因为自己分身的困阻而停顿的时机,左手反握匕首刺入刚刚珀伊特所造成的伤口之上,不出意外地遭遇到了真气的阻拦——但不止于此!
柏林的右手也反持匕首像钉钉子一样击打在左手握住的匕首柄部,伴随着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柔软触感,他知道自己短暂地取得了成功,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再度刺破————
“咕哦.....”
作为这伤口的回应的是猛击在腹部的重拳,柏林又一次飞了出去,带着已经涌到嘴边的呕吐物一起又被艾玛诺斯用背部接了下来。就在那一瞬间马奎达对二人都发动了这种驱散性质的攻击,可珀伊特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快速用短剑在袭来的手臂上绕了一圈,不仅卸去了全部力道还彻底废掉了武僧的那条手臂。
还未等他站稳,身后的女佣兵便将柏林当做投掷物一般甩向虫人星我,自己则正面迎上因赛克特的武僧,朝着头颅而来的是象征着结束的一拳,但自己不需要迎上去,只需要——————
“破!”
艾玛诺斯知道,即使先一步击中了对方也无法造成让那一拳停止的伤害。
但自己之所以选择散打流派进行修习,就是因为每一次击打都远超于它们的表面意义。
随着一声暴喝,被那一拳击中后仍未停下势头的马奎达像断线木偶一般瘫软下身体,全身骨骼都发出了碎裂之声,真气只保护住了头骨与脊椎部位不受破坏,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却也恰好避开了珀伊特对着他脖颈袭来的那一下。
与此同时,与柏林进入角力僵持的虫人化身也彻底化作星光的碎屑。
“......”
马奎达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也只能徒劳地咳出一些血块。
在最后的关头,男人依旧保护住了自己的脊椎与大部分的内部区域,只不过现在他也完全无法移动,于这种情况下与死亡无异。
“真是畅快......再说你不是也用了么?”
艾玛诺斯其实知道他想说些什么,那种覆盖他身体的并非是什么武僧都具有的真气护盾,不然自己也大可以尝试些大胆的战法。那多半是所谓的“星我之铠”,只有与星我彻底合而为一,达成内在与外在的共鸣才会具有的高阶技巧,而自己使用的也是散打流派的独门技,“暗劲”。
说真的,她其实非常庆幸珀伊特能够及时赶来,因为那种防御方式硬得离谱——先是柏林的二连射击,然后珀伊特的偷袭刺在了同一个地方,就算这样依旧能够通过“气”来暂时修复肺部.....
值得敬畏,无论如何。
但就在艾玛诺斯和珀伊特想要给对方一个痛快的时候,兴许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保持平衡,瘫软下来的男人从羽龙的身躯上滑落,坠入因赛克特边境的丛林之中。
虽然尚未落地,不过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