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把身后的人摔了出去。
但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行为,在这个学院里根本不会有人作出背后偷袭的行为,或者说不会有人对我发动恶意的攻击。
然而我正在专心的回想某些事情,不假思索的就把人摔出去,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我有些略带愧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生,这个人我好像见过,也许是在哪个教室里?
我正想要伸手把他拉起来,却又想到,是他招惹在先,我并没有什么错,圣教的任务只是叫我好好的完成学业……
这不是矛盾的吗?
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
犹豫转瞬即逝,我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径直绕过倒在地上的男生,离开了这里。
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今晚还要去面见圣座,我需要快一点了。
……
与此同时,教皇厅的办公室里,康迪克特合上面前的文件。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曾经有主教向他谏言,黑色的衣物并不能表现出圣教的神圣性与纯洁性,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他的面容依然严肃,双眉仿佛锋利的刀片一般,眼镜折射着寒光。但下面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
他的办公室,华丽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者,那人身着镶金边的华丽白袍,彰显着他在圣教内不低的身份——起码是教区的大主教。
“呵呵呵,圣座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特兰西瓦教区传来了饥荒的消息,”康迪克特随手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即将到秋收的日子,那里却发生了连续的干旱,许多土地颗粒无收,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闹起了暴动,甚至冲击当地的教堂……”
“当地的骑士团呢?”
“帕瓦尔主教,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康迪克特冷眼看着老者,“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呵呵呵,当然,我只是看圣座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想说两句玩笑话,放松放松气氛,看来圣座并不需要……”
“特兰西瓦的骑士团在那次叛变之后就被尽数剿灭了,即便没有参与的人也被取消编制,遣送回家,”康迪克特扶了扶眼镜,“新的骑士团还没有开拔,实际上到现在枢机会也没讨论出如何解决这一大片空白。”
“什么空白?”
“特兰西瓦教区并不小,特兰西瓦的领主叛变之前已经完全策反或者调走了所有教区内的骑士和圣职人员,”康迪克特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也就是说那里现在几乎处于一个‘三不管’状态,没有骑士,没有领主,没有大主教或者其他圣职人员。”
“然后现在还在闹饥荒?干旱?”老者的嘴角抽了抽。
“是的。而教国刚刚结束一场战争,不到一年,这场战争对我们的消耗是巨大的,刚瑟前些天还提交报告给我,要求能够扩充一部分骑士团的编制——为了遥远的北境,莫洛夫教区的防务,实际上那里确实需要。”
“所以圣座今天要见我的目的,我已经明白了,”老者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这是从兰德那个吝啬鬼那里弄来的?”
“对。”
“圣座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而且既然是圣座的意思,那我们身为圣教的一员,理应尽心尽力的去完成,只不过……”
“事情顺利解决的话,特兰西瓦教区的商路将会由帕瓦尔家族掌控。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我希望你们也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感谢圣座的理解……”
目送着老者离去,关上门,康迪克特微微摇了摇头。
“靠不住的老东西……”
“您也知道他们靠不住。”
女人自宽大的落地书柜后面走出来,自顾自的坐在刚刚老者坐过的沙发上。
康迪克特却早已经对她习以为常,“你很清楚,赛尔斯,我能用的人并不多。”
“何以见得?”
“怎么你也跟他一样,喜欢开这种明知故问的玩笑?”办公桌后面的教皇皱了皱眉头,重新翻开文件。
“圣座明鉴……帕瓦尔家族只知道一切向利益看齐,这次您给出的筹码足够让他们心动,他们就会支持您;圣·奥古斯丁只是迂腐的守旧派,只会关起门来研究教典和法律;兰德院长手握庞大的教育资源,却不愿意介入圣教内部的任何政务;贾斯汀团长则只会从圣教的角度出发,凡是对圣教有利的他都不会反对——但并不在乎圣教是不是一个国家;而康拉德团长与刚瑟团长则是纯粹的军人,也只有他们是真正听从您的命令,并且会认真执行的——然而他们消耗巨大……”
“你说的都没错,但你唯独没有说自己,赛尔斯……大,主,教。”
“我当然会听从圣座的命令,我站在这里本身就是证明。”
“不,我不是质疑你的忠心,”康迪克特的眼光透过镜片,直直地盯着女人,“我在意的是,你的目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
“论实力,你并不逊色于各个圣殿骑士;论权利,你已经是教国核心地区,中央教区的大主教;论财产,你并不在乎那些,也并不缺那些。所以你是为了什么?”
女人怔了怔。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
“大概是为了……这个国家吧。”
康迪克特皱眉,显然他并不完全能够接受这个答案。
见状,女人叹了口气,“还有那孩子,她今天还要过来吧?”
“是的。我这里还有一份新的任务要交给她。让她去上学是你的主意,我不会阻挠,但圣殿骑士可不能只和那些老师学生们混日子,也没空一直和兰德玩过家家的游戏。”
“她并不应该是圣殿骑士!”女人有点激动了,声音也骤然提高了几分,“她只是个孩子,还是您的……”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赛尔斯大主教,”康迪克特抬手打断了女人接下来的话,“她现在已经是了,而且在圣奥古斯丁的监视下她的状态也日趋稳定。教国正值用人之际,放着一个现成的圣殿骑士不用,别说是我,就算是枢机会其他枢机卿也不会答应。”
“那奥诺雷呢?沃尔呢?贾斯汀呢?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圣殿骑士,实力也毋庸置疑,为什么不用他们?还有教国成千上万的骑士们呢?他们都不去,却要派一个孩子,去履行骑士的职责?”
“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沃尔的可靠程度我觉得就没必要再讨论了;贾斯汀不应该为了这么个‘小事’而出动,这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任务,只是简单的护送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您没有必要这样敷衍我,实际上达卡森林的异教徒仍然在活跃状态,对吧?他们毫无疑问会对使团出手……”
“我会派奥诺雷跟着的。有他在,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出什么事。”
“可她毕竟是您的……您就忍心?”
“为了教国,和教国的未来,这都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你先退下吧。”康迪克特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挥了挥手,示意女人离开。
“是……”
……
遥远的格尔木教区。
一队人马越过广袤的格尔木大平原,向着西方前进着。
天空阴沉沉的,实际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格尔木平原的上空总是阴云密布,这也导致这里的植被无法受到充足的阳光照射,草木稀疏,土地潮湿,仿佛还带着一股腥味儿。
道路也是相当的简陋,或者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道路——坑坑洼洼而且有些泥泞,边界只是草草的用石块做了简单的摆边,表示着这是一条路,仅此而已。
这里是两国的边境,圣光照耀不到这条路上,而联邦的制度同样无法播撒到这里。
这里只能是战场。
马车穿行在昏暗的天地间,带头的军士骑在战马上,他抬手望去,这片平原仿佛望不到边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群山。
“刘大人,再往前就是教国与我们约定的接应地点了,您看我们现在是……”
“继续向前呗,”年轻的军士摘下了头上那有些沉重的头盔,实际上这玩意压得他有些难受,“望山跑死马,使团的事情耽搁不得……”
“是,大人。”身后的军士恭敬地行了个联邦军礼,转身向着队伍传令去了。
而被他称为大人的刘磊则不可查觉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真实水平,甚至敌不过战场上经验老到的骑士,更别说……现在突然交给他这么一个任务,他不明白,英明睿智的程将军怎么就敢把这个使团交给他,要知道一年前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他承认他被四面八方的赞美之词捧得有些飘飘然了,但他并不是个傻子。
如今的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使团并不会遭到什么袭击,何况马上就要和教国的人汇合了,据说也是对方之中的强者,在护卫水平上教国显然也是下了功夫,也许是想要展现足够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