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
一个充斥着绝望与纷争的地方,一块混乱到极致的土壤。
它是罪犯的乐园,也是黑暗的源头,它更像是一颗毒瘤,长期隐藏在阴影里面,让人看不清它的真实模样,却能够感受到它的威胁...
在这里,没有任何道德法律可言。
有的只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以及杀戮和吞噬...所谓善良,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街边随意堆砌着各种垃圾,一些被丢弃在路上、破旧不堪的衣服,散发着浓浓的异味;几辆车被撞得变形倒地不起,一具具死相凄惨而狰狞的尸体横陈其中。
还有许多残缺不全的尸骸无人认领,血腥的味道刺鼻,闻之欲呕。
对此现状,诗画雨早司空见惯。
曾因妹妹的病辗转数个贫民窟,最终选择落脚在黑街附近觅起活计,什么事情没干过。
整整三个年头,一千多个日夜。
说过去,就这么过去了。
留剩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哀愁与思念...
其中匪夷所思的是——
原主的记忆宛如凭空缺失了一块,少女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忘掉并失去了有关于妹妹的一切讯息,只晓得“联邦城”、“血液病”、“中央医院”这几个模糊的关键词,然而路途遥远,又无法细细考究,她千里寻妹之事自然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好在白霓裳答应了帮忙,凭借家族之力,想来此事也不会太过困难。
总不至于,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吧...
少女思绪纷繁,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黑眸轻抬,好像发觉到什么迹象...
于是,由圆头小皮鞋包裹下的玉足原地一打转。
她身形飘逸,凭借出色的感知与直觉,轻松避过了前方的火拼现场,携着众女仆进入到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
喧闹与枪声渐行渐远。
表明这边是个安全的地方,安静,沉闷,寂寥...
又令人升起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明明才正式进入贫民窟不到十分钟,女仆们却都经历了从天堂坠落至深渊的恐惧,要放在桃源仙境般安全的白冥府,她们可完全体会不到此类场面...
“太哈人了,小诗原来就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生存的吗...”
小茗窦瑟着身子在黑暗中出声,乐子人心态早不复存在,“怎么说呢,太牛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战斗女仆,小茗不是没体验过生杀,但这一次贫民窟之旅,她是真的有些怕。
耳畔诡异的风声呼啸,寒刺骨的污水滴溅,还有那偶尔传来几句的粗鄙谩骂...
她突然后悔跟来这破地方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直接装病,然后呆在宿舍舒舒服服地晒太阳,睡大觉...
这是人能干得活吗?!
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我要香香的美少女亲自用小飞棍疯狂捅咕我的嘴巴!
呜呜呜呜呜...
就在小茗还在撒泼打滚地求安慰时,诗画雨微蹙着眉头,从外头回来,脸上带着些崭新沾染上的泥点。
她已经仔细地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了——
这里很荒凉,四处都是废墟瓦砾,甚至是残垣断壁,墙体坑洼不平,仿佛经常遭遇到暴风雨侵袭,而且,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霉臭味。
“你们听到了吗?”
少女忽然开口。
众女仆点头,目光凝重,“嗯,似乎有什么动静...”
她们敏锐地捕捉到某股危险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这气息是从哪儿来的,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毫无疑问,敢于独自找上她们,肯定是敌非友。
至少除少女外,女仆们都是这么想的...
“谁在那!”
小融束起灰色长发,瞬间摆出干练的战斗姿势,并冲小道黑暗处冷冷喝道,“不想死,就给我出来。”
“我超别别别!别开枪!是我!我找...我找雨姐!对!”
“雨姐?”
众女仆的动作皆一愣,她们中,有带雨字辈的人吗?
呃,好像真有...
她们五双眼齐刷刷地看向诗画雨,后者可爱地眨眼,不为所动。
“就是诗画雨啊!你们不知道吗,是她叫我过来的!还要了一大堆东西!”
那声音一下子慌了,跌跌撞撞地显出原形。
此次被少女叫来接头的是一位名叫‘耗子’的瘦小青年,人如其名,长得贼眉鼠眼,异常丑陋,一笑起来宛若菊花开满了山腰。
他常说:长得丑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而是他妈在一边怀着他的时候,一边出去银趴,在各种男人的轮番浇灌下,所以才生出他这副丑样。
皱巴巴的皮肤像只异型怪物,以至于一生下来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弃婴,终流落黑街,遭人唾弃,欠下无数还不清的人情。
“雨姐,东西我都带来了,您瞧...”
耗子嘿嘿笑着,让出一个身位给诗画雨。
在他后头,整齐地摆放着一辆铁皮小三轮,一柄粗壮的开山锤,以及些用不上的处刑小工具...
少女看完后较为满意,淡定地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好嘞!老板发财!”
一桩心事落底,人情还清后的耗子格外开心,一对细小的老鼠眼猥琐至极。
“那之前你救过我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还就那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一个大龄处男被隔壁王寡妇勾引,骗上床后又被榨成了人干,终不得已逃出来求助路人的事...”
“...我尼玛!”
......
简单告别了耗子。
一行美艳动人的战斗女仆们在少女带领下,止步在一座垃圾山前。
“前面就是污染重灾区,联邦城与十大家族都无法深入的地带,大家尽量不要吸入太多空气...”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人不适应地皱起了眉。
“呕,好臭!”
“要吐惹...”
“捂住口鼻。”
料到会这样,少女像是变戏法似的摸出几块手帕,递给身后的女仆,最后是女仆长,但对方推推手,婉拒了。
“大家都戴上吧,应该会好受些,最起码,能隔绝部分有害气体。”
“贫民窟的污染真是...呼~”
小茗不客气地接过,捂住口鼻,并深吸了一大口气。
可能是刚从少女的怀里掏出来的缘故,上面还留存些许体温,一股淡淡的花香与体香,沁人心脾。
总感觉...
涩涩的...
脸上有些发烧,小茗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儿一定很像一位痴汉,一边嗅着美少女的贴身物品,一边还发出斯哈斯哈斯哈的声音...
嗯,如此一联想,似乎更像了!
一路向西而行。
有了三轮车的辅助,那五坛样品酒的运输工作顿时加快了许多,至少不用一人抱一坛,小心翼翼地担心护送问题了。
“还要走多久,好累...”小茗提不起劲,美目遥望前方成群紧挨着的巨型垃圾山,顿时感到疲倦席卷四肢,像是禁欲半个月后连着奖励自己十发,“啊~我要死了啦~”
“就快了,别急。”
“唔~小诗你卖力干活的样子,好帅~伦家好心动捏~”
“......”
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少女一脚踹飞面前的旧冰箱,泛着黑金光泽的开山锤高高扬起、落下,叮叮当当在最前方打砸。
属于是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听着闲逼在后头牢骚。
“老大主动请缨去开车,乐子一下就少了好多...”
小茗无精打采地掰下一根粗钢筋在空中挥舞,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兴致勃勃地冲向正开辟道路的同伴:“诶诶诶,都停一下,如果我们竭力吸入这些有毒气体,时间一久,会不会嗷呜一下,变成丧尸呀?”
“噗,电影看多了你。”
“不可能。”
“快点干活,别偷懒了。”
“傻哔哔哔哔哔——”
小然一点也不惯着她,比出中指,直接发动不堪入目的电报口技。
手上却一点未停,继续开工。
由于原先通行的蜿蜒小路被坍塌下来的垃圾覆盖,所以她们只能使用人力来打通去往另一贫民窟的道路。
累是累了点,但总比绕远路要好。
好在众人都很能干,干活也十分利索。
随着一声轰响,少女抡起大锤将最后一团堵塞的非金属砸开,那久违不见的阳光顷刻散耀,一条狭窄的土路随即出现在眼底。
总耗时一个半时辰,圆满竣工!
少女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对自己第一次这么卖力地干活很是满意,想必女仆长见此,也会十分欣赏自己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大佬の赞赏了!
“大家都辛苦了,原地修整十分钟,时间一到,启程赶路。”
女仆长站了出来,轻拍两下手心。
她额头的发丝被香腻的汗液润湿,金丝眼镜也因此滑落些许,但唯独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在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却不见有一丝红潮、乃至半分气息不稳的情况出现。
即使在这种众人皆累瘫在地,甚至一根指头都难以抬起的情况下,女仆长似乎还游刃有余,保留着实力...
怪物。
少女淡淡注视着女仆长的脸,眼中幽潭,波澜起伏。
从相貌到气质,再到言行举止,无一处可挑剔,哪怕对方只穿了件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女仆装,但身上所散发的成熟女人的知性仍旧让所有见过她的所有人都为之倾倒不已。
小然说得一点不假。
原来,一直低调行事、和蔼可亲的女仆长才是白家最为恐怖的存在,甚至,在各方面的素质都要凌驾于她所臣服的主人,白霓裳之上...
“呵呵呵~”
玉珠般圆润的指头轻点上少女白皙的额头,女仆长眼眸微弯,亲和力满满:“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和我也分享一下咯。”
“小诗在想,女仆长究竟是怎么成为一名女仆长,其中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少女信口胡诌,撒谎不带喘气。
“想知道?”
“嗯。”
“不告诉你~”
女仆长一反常态,突然露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小女生格调,而后柔笑着拾起地上的水瓶,咕嘟灌了一口。
她优雅地拭去嘴角水珠,秀美的脸庞上淡妆宜人,“等回去...”
“等大家都安全回去以后,小诗想怎么了解,就怎么了解,深入,浅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仆长眼眸柔丝,仿佛溢满了春水,声音清铃悦耳,宛若天籁。
答应的这么爽快?
少女错愕,这本是她随口抛出来的难题,谁料想对方竟出乎意料应了下来。
...好吧。
被这样一搞,她确实勾起了蛮多的兴趣,既然女仆长口中的过往与经历能被人当做圣经一般流传到女仆群体之中,想来其中的精彩程度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最起码,也得有一本字典的厚度吧!
呦西!
有了这层隐秘关系在里头,以后就不愁没理由摸鱼了!
想到此处,诗画雨开心地想来个鲤鱼打挺,但很可惜,没有挺起来。
她不失尴尬地咳嗽两声,“嗯!出发,目标,承德酒庄!”
“戳啦,呵呵呵呵~”
“诶,错?难道我们要去的不是酒庄吗?”
“不完全是哦,”女仆长保持着微笑,眨眼,轻飘飘地说道:“是苏家旗下的承德酒庄...”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