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的眼神微微变化,明亮的眸子暗淡了不少。
坐着的浅女闭上了眼睛,正在闭目养神之中。
手放在胸前,上下重叠。
平日里喧闹的浅女一时间安静的像是另外的一个人,“原来浅女也会有正经的时候呢,真是不可思议。”
大厅里,安丽从米莉尔的房间里出来了,她自以为米莉尔依然没有放下心来信任她,她看到的,米莉尔的眼神深层是藏的深的畏惧,害怕。
二楼的围栏,她把手搭在了上面,木质的材料表面涂着一层光滑的染料,和此间的整体风格相称。
“十之八九就是冲着米莉尔来的吧。唉……”
米莉尔之前的神色就已经暴露了,当她提起外面的森林里出现了一大批人类的时候,她的身子不由得颤动了,双手十指交叉紧握着,皱了眉头。
虽然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应该露出这副样子,但是还是为时已晚了。
“不过……”安丽记起那天晚上和浅女的谈话,本来还想着浅女能帮她一些,但是竟然被拒绝了。
“要是姐姐在的话,她会做出什么决定呢?”
现在可不是感秋伤悲的时候,说好了半个时辰无论有没有答案都在大厅里相聚,去讨论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所以说,你藏人了?外面的人莫非和这有关?”
安丽刚说完,乌露瞠目结舌,来不及待心情平静,这话就脱口而出。
“原来是来找人的吗?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那些教会什么组织起来的讨伐我们的队伍,原来不是啊……”
闻言,安丽大为不解。
“教会平日里和我们魔女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此话怎讲?”
在她的记忆里,人类不是拥戴她们这些魔女的吗?自从过去在一同讨伐危害这个世界的魔王之后,人类开始和魔女修好。
浅女看着面露难色的乌露和莫玥,自然知道她们心中所顾虑太多,不太好开口,于是她说到。
“外面已经大变了,你一直呆在这片土地上倒是对外面一无所知,这也难怪,毕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了。”
只见浅女面色凝重,安丽原本轻视的心当场放下了,莫不是她有一点脱离时代了,她这般自嘲。
“是的,我们和人类的关系不比以前了,现在已经被视作异端了。偶然间听到有魔女因为大意而被抓住,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上烧死,”
什么……这不会是真的吧,安丽心想,没想到才过去了短短几十年,人类和魔女之间曾经的金石盟约如今已经土崩瓦解了。
想到这,她不经有些失望。
“那次事件发生后,整个世界都震荡了,魔女也开始不再和以前一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视野之中,各自隐藏了起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决定要办聚会的你在我们这些魔女看来,是一件十分大胆的事情呢,因为随时可能陷入危险之中呢。”
浅女说到,下意识地看向了安丽。
安丽的眼神变得消沉了,看着自己的白皙的手,仿佛手上覆盖了什么一样,突然自责了起来。
“抱歉……”
安丽这样失落,浅女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们并不是在指责埋怨于她,只是看她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安心不了。
“我没想到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差点让你们处于危险的境地,……”
“没事没事,再说我们会来,自然知道这种后果,你不用在意。”
乌露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知生着什么闷气,小脸涨的鼓鼓的,
“哼,现在知道了真相,光是道歉有什么意义,不如把这件事好好的记在心里,凡事留个心眼……啊,疼……”
乌露一看是莫玥所为,当场不说话了,莫玥认真起来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的,平时那样软的莫玥打起她来还真是不客气呢。
见乌露安稳了,莫玥这才收回了手。
“唉,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浅女见安丽露出如此神色,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总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若不能及时了解情况,有时在不知不觉之中会犯下大祸。
“前辈你要去哪?”
浅女突然看到莉娜已经往外面走去,连忙跟了过去。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幸好这是晚上,我去混入其中,不算什么难事,你们在这里做好准备就是。”
莉娜深知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作为魔女的她们至今为止也没有放下过之前的盟约,所以她们不会与之为敌。
最多也就是会使用一些不会危害他们的魔法来拖延他们的脚步,使自己逃之夭夭。
目前为止,莉娜颇为擅长的通常魔法是飞行术,火炎术,冰冻术,这些魔女入门级的魔法。
通常魔法这些,魔女差不多都会的,只是碍于魔力多寡而威力不同。
而像梦魔法,重力魔法……这些则不同,这些魔法异常强悍,在精通此道的大魔女之辈施展开来足以有改天换日,焚天煮海之大能。
不过,这些她无缘参见,她的师傅精通于操控植物之类的魔法,幸得于此,她对于植物魔法颇有心得。
因此,那时她才会决定留在迷之森。
话说魔法本无优劣,全靠施术者的水准高低所定。
这也是师傅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是她也知道,这或许只是在欺骗和麻木自己。
“我走了。”
从城堡出来,借着暗色,她在空中俯瞰着森林里零零散散的人类。
风和雨一直没有停息,耳边一直都有着风声雨声,雨滴落在叶子表面,顺着脉络流到湿润的地面。
“这边没有!”
“这里也没有。”
两侧都有人声传来,这里生长着的树木高大,枝条挺拔,莉娜自空中俯瞰到远处有树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这些人类,立刻飞来停在枝干上。
她低头看着下面不知寻找什么的人类,企图从中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作为魔女的她,无论听力和视力都远远超过常人,自然有自信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是令她烦恼的是,若是要如此,这片土地上又会有更多的声音传来。
“快快快,你们这么慢吞吞的做甚?是想吃我一鞭吗?”
“大人,这天气太湿热了,大家一下子都适应不下来,咳咳咳……”
“少给我多嘴,一边呆着去。再敢多言,我让你尝尝我这鞭子的厉害。”话落,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鞭子划破森林间的湿气,发出刺耳的空鸣,男人的名字是沐之鬼,是那沐子爵家的侍从。
此番前来是应了沐子爵的吩咐,前来寻找珀利罗家流亡在外的小姐,珀利罗这可是过去大名鼎鼎的世袭公爵,虽然如今辉煌不再,但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触的。
“沐子爵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都给老子看仔细了,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找出来。”
……
“真是狗仗人势,未免也太不将我等安危放在眼里了,”
“嘘!别说了,要是被听到了,可得挨上一鞭了。那鞭子可是刺的,上次你二狗不是因此丧命了吗?”
沐之鬼自然听到了,正好他准备杀鸡儆猴,这可正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他冷笑的挥了挥鞭子,说到,“停下,都给我停下,”
众人不解,纷纷表示疑惑。
“都给我看过来,好好的睁大了你们的狗眼,”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顿时怒气冲冲,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想来沐之鬼也不敢这般放肆。
“哼……”
沐之鬼冷哼一声,把右手上拿着的鞭子放至左手,而后轻轻挥了右手,身后接着传来铠甲厚重的声音。
原来是佩戴利刃的骑士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众人顿时一惊一乍。
“骑士大人……”
“怪不得他如此目中无人的傲慢无礼,原来是有了靠山……”
“别说了,可不能让他听了去。”
众人噤若寒蝉,沐之鬼见状,挥手示意骑士去一边等候,只见他冷笑着,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在起初那个气愤不已的人身边停了下来。
“刚刚是你说的吧!”
“没错,你等小人大爷何须放在眼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人背手而立,坦然自若,神色间毫无半点畏惧,气宇轩昂,似有一副大丈夫之资。体态虽然瘦弱,身子却坚定不移。
众人一看,顿时一惊,这不是平日里试图要打倒沐之鬼的有为青年吗?
青云落,听说一家过去家里富足过一段时间,只是家中老父肆赌,挥霍无度,最终落得妻离子散,只留有一子。
“好……你很好……”
沐之鬼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当时就炸毛了。
骑士在附近闻言,似有动摇,沐之鬼冷冷的瞥向这边,他们自是不能动手,毕竟他们此行是听从于沐之鬼。
啪啪啪……
鞭子重重的打在了青云落身上,剧痛加身,他终究不曾后悔自己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若恨,只能怨自己空有一身筋骨,却不曾为国为民一分。
“还嘴硬是吧,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你们过来,给我接着打……”
青云落的身影最终重重倒在泥石之中,已经快没了生息。见青云落倒下,其余几人不知是否该停手。
“大人,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他一条生路吧……”
“是啊……”
沐之鬼正好有了下来的台阶,心里顿时一喜,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在嘴边,咳了几声,“既然如此,那就听你们的吧。”
毕竟在这光明正大的死人不利于沐子爵的名声,若是误了沐子爵的名声,他怕是要被一大堆豺狼争而食之。
“既有先例,若在敢犯,定斩不饶。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并好好的记在心里,可不要落得与这人一般下场。”
“走吧走吧,”
众人顿时一惊,怕是这人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看见沐之鬼脸上带着的瘆人的伤疤,宛如恶鬼。
“你们给我……”比着灭口的手势,示意骑士在他们离开之后不要让他有一口生息。
“大哥,我们真的要听沐之鬼的吗?你也看到了,这般有节气的汉子,我是下不了手的。”
骑士中的一人说到,“不如把他搬到附近那颗大树底下吧。”
“呃,罢了,今日就听你的吧。”
骑士自把青云落搬运到附近的树底下后就离开了。
“我大丈夫岂能被你这贼眉鼠眼之辈捉弄……咳……”弥留之际,青云落气息奄奄,这老贼竟然在那鞭子上涂染剧毒,怪不得放心离去了。
“这人还真是的,明明知道对面势大,不委曲求全保全自身,竟逞一时的口舌之争,落得这般下场,真是的……”
“哈……哈……哈……,我只恨时光太仓促,给不了我……为国为民的时间,若有……定……”
轻柔的声音传来,青云落想要看清楚来人,试图支起身体起来,可是手中无力,加之伤疼,只能呆在原地。
“你……是……谁?”
“我吗?”
眼前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
“是你们口中那无恶不作的魔女,所以今天,你的命归我了。”
“魔女……想不到竟然真的有,我这身……”
话不说完就自言自语的昏倒了,真是气死莉娜了。
幸好她能治好这人,她所擅长的植物魔法此时倒是有了用处,只见一刻着玄奥树枝藤蔓的魔导书出现了。
好久没见了自己的魔导书,亲昵的浮在空中。
“净化之藤息,去!”
青色的藤蔓自地面破土而出,把此人包在里面,青色的积液自藤蔓中冒出,一点点覆盖在伤口处。
伤口毒素散去,很快恢复如初。
莉娜见他毒素去除,心里一喜。
“好了,这下可以离开了。”
莉娜深知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待把他放至树干上平躺,立刻返回了城堡去和浅女等人见面了。
她把她所见的几乎都说了,只是浅女听完突然面色凝重,这一点让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