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玻蒙总督领和胡科利接壤的部分包括布鲁克涅以及其西边的一部分城市，相比于东边芬南总督领天然的山脉屏障，地势比较平坦的布鲁克涅显然更容易策马深入，自然也成了胡科利游牧经常袭扰的地区。
玻蒙西北边的古特蛮族生活在森林中，也时不时遭受胡科利游牧的逼迫朝贡，所以有时候玻蒙会和古特联合起来对抗胡科利，然而那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弗拉维斯率领的大军进抵布鲁克涅之后，得知胡科利游牧部族的主力已经先向古特蛮族索要贡物，然后从维恩河上游进犯边境，似乎打算一路洗劫，绕过布鲁克涅，从芬南西北返回胡科利草原。
众人对胡科利部族如此猖狂的行为表示愤慨，纷纷表示要与胡科利部族决战，但是与游牧交战数次的玻蒙将领却不认为现在是决战的好时机。
他们认为胡科利部族全员骑兵，机动性比登德的步兵军团要高很多，贸然出击有可能被胡科利骑兵一击脱离，既蒙受损失又无法解决敌人。他们提议应当让胡科利军队继续深入，然后派遣主力军队在胡科利骑兵后面追赶，同时让剩余的兵力在芬南埋伏，等胡科利骑兵尽数穿过维恩河后收紧包围网，才能发动决战解决敌人。
弗拉维斯审视局面过后，决定采纳熟悉当地情况的玻蒙将领的建议，命令第六至第十三军团埋伏在布鲁克涅西南的茨塔格，等胡科利骑兵前来劫掠茨塔格时与之交战，同时玻蒙分出三万军队从北方夹击，瓦卢的三万军队从南方追击，力图将胡科利军队向西驱赶。同时第十四与第十五军团与芬南的一万军队在芬南总督领西北的斯洛克等候，玻蒙剩下的一万军队则留守布鲁克涅，以防胡科利游牧从布鲁克涅突破。
等胡科利主力被击溃后，登德的士兵就可以犹如潮水般扑向胡科利草原，寻找并消灭胡科利部族的营地，将胡科利游牧一网打尽。
分配完命令后，弗拉维斯亲自率领第六至第十三军团，前往茨塔格等待敌军的到来。
十二
听闻菲伊卡娜要来时，永久感到十分的惊喜，当她看到菲伊卡娜从马车走下来时，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菲伊卡娜转了一圈。
“欢迎你！菲伊卡娜！”
“唔，请先把我放下来。”被转圈圈的菲伊卡娜有些头晕地说。
“我太兴奋了捏。”永久把菲伊卡娜放到地上，“总之，欢迎来到布鲁克涅。”
玻蒙总督的宅邸自然没有皇宫气派，不过贵族豪宅该有的庄园庭院以及仿登德式的楼宇还是一应俱全。
偌大的总督宅邸此刻却有些冷清，永久领着菲伊卡娜她们走过众多无人的房间和走廊，然后来到平时起居生活使用的客厅内。客厅的大门一关，外面风雪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房间火炉里燃烧的木柴在劈啪作响。
“怎么没有看到永久的家人？”菲伊卡娜问。
“爸爸和哥哥他们似乎去抵抗来劫掠的胡科利人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基本上都不在家呢。”永久对这一情况似乎习以为常了。
菲伊卡娜莫名有些共情永久，但这种情感又不好明说，只好盯着桌上招待宾客用的果盘看。摆在果盘里的坚果菲伊卡娜并不认识，似乎是玻蒙地区的特产，每颗果子上面都有奇怪的纹路。
“不说这个，菲伊卡娜你来看这些。”永久把桌上的盘子全部推开，把一堆书摆到了菲伊卡娜眼前。
“嗯？这些是什么书？”菲伊卡娜有些好奇地问。
“这些是小说。”
“小说？”
“就是写的故事不是真实发生的，而是由写的人改写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或者想象出来的。”永久解释说。
“不是真实的事情？那有什么意思？”菲伊卡娜有些不解。
“总之你先看看呗。”
......
两个小时后，索菲娅在菲伊卡娜耳朵旁大声叫唤着名字，才使菲伊卡娜的眼睛从书页上移开。
“索菲娅，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我要聋了。”
“因为小姐你的样子很可怕啊，就感觉你的灵魂被这卷书吸走了一样。”
“我是觉得这本书写的故事写得挺真实的，看不出是虚构的内容，所以看得比较认真而已。”
“可是我叫了您十几声您都没有回应啊。”
“你有叫我那么多次吗？”菲伊卡娜歪着头，忽然打了个寒颤，躲到索菲娅的背后，害怕这些书是永久用来摄取自己魂魄的咒物。
“哼哼，这就是小说的魔法啊。”永久叉着腰说。
“这难道不是黑心祭司用来蛊惑人心的道具吗？”菲伊卡娜问。
“得了吧，黑心祭司可能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哪会写什么小说啊。”永久将一枚树叶做的书签贴在菲伊卡娜看到的那一页，然后将书卷起来。
“这样下次你要看的时候，就能直接找到上次看到的位置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晚宴吧。”永久晃了晃手中的书，对菲伊卡娜她们说。
十三
由于身份地位问题，索菲娅和随行的其他人员在别的地方吃晚餐，上座的只有菲伊卡娜与永久。
冬天可以上桌的菜品相比于其他季节就少了许多，煮熟的豆类，熏制过的牛肉，窖藏的萝卜被切成片煮透，冬狩得来的野兔被烤得喷香，以及其他若干菜品。
“翡翠珠玉，入嘴寡淡；良木奇兽，闻之无味。倘若得天上流转之星光，食之滋味顿开。”永久躺在座椅上，吟诵着随口就来的颂词。
“呃，这些你都是在小说里学的吗？”
“诚然。”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现实里的人不会这么说话？”菲伊卡娜看着永久，眨了眨眼。
“啊嘞，不会这么说话吗？”永久拿着勺子的手在空中暂停了。
“不会。”
“那对喜欢的人...”
“不会。”
“那...”
“不会。”
菲伊卡娜一连串的否定似乎使永久心中的信仰崩塌了，永久把一大勺水煮豆送入口中，面容忧愁地咀嚼起来。
不过等那一嘴食物下肚后，永久又容光焕发起来，说：“既然世界上没有，那这种说话的方式就是永久式说话啦！”
“噗嗤。你可真是精神啊。”菲伊卡娜被永久逗笑了，刚举起一块肉的手马上又放了下去。
笑完之后，宴席照旧进行着。
菲伊卡娜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用布擦了擦手，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怎么了？”永久注意到了菲伊卡娜脸上的疑惑，问她。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想知道永久的母亲现在在哪。”菲伊卡娜犹豫了一会，开口问永久。
“哦，她去平索拉参加她那些朋友的聚会去了。毕竟‘夫人和老爷都有各自的交际圈’嘛。”
“这样。”菲伊卡娜心中的违和感消除了，但是又感觉自己现在的想法蒙上了几层阴影。
十四
“菲伊卡娜，晚上要不要一起睡呀。”永久问菲伊卡娜。
“呃，你确定吗？”
“嗯嗯。”永久一脸期待地看向菲伊卡娜。
“既然你想的话，那可以试试。”
......
卧室内，明亮且柔和的光芒在空中流转，如同长明灯一般照亮周围的黑暗。
永久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说：“我还是一个人睡吧。”
“怎么了？”菲伊卡娜问。
“距离产生美捏。”
“说人话。”
“我没想到菲伊卡娜你会这么亮。”
“嘻嘻。那么，晚安啦。”菲伊卡娜在床上笑着挥挥手，目送永久离开的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菲伊卡娜一个人。
菲伊卡娜看着被自己照亮的床篷，开始回想着来到永久家后这一天的回忆。虽然永久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但确实就像阿卡迪斯说的，永久只是喜欢自己才那样子说话的。而且，自己似乎也不讨厌，身边有个这样的人。
就把永久奇怪举动的缘由全部推到那些来路不明的书上好了。菲伊卡娜点点头，对这个结论感到很认可。
不知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战事还顺利吗？哥哥还在生爸爸的气吗？在登德有没有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菲伊卡娜思考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