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妮可拉？”
身份暴露了？不对，眼前的女人并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但妮可拉现在发觉糟糕已经太迟了，也许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莉娅身上，也许是她使用了卑鄙的魔术，导致妮可拉没有发现这名女人悄悄地靠近了她们。
经过短暂的沉默，妮可拉用稍微嘶哑的声音回应着她，就连妮可拉都不相信这粗糙的嗓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你是哪位，我们没有见过吧？”
妮可拉不想见到她，因为她在为弗杰多做事，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的话——
自己现在可是弗莱妮的内阁侍卫。
这意味着二人是敌人。
“我啊，我是法芙尼亚，妮可拉，为什么？我、我现在有太多没搞懂的，你原来还活着，终于见到你了……”
女人的轮廓在月光照射下益发清晰，那就是妮可拉多年未曾相见的，曾经在晨星战役中救过自己的姐姐。
她不忍看着女人那有些惊慌又无措的眼神，将头微微低下。
想必对方也在犹豫吧，或许是害怕认错，或许是自责，复杂的心情混在一起，就是那种表情，妮可拉再清楚不过了。
“我想，你是认错了噢，我们先进去吧，莉娅大人。”
就在妮可拉手足无措之时，身边那位叫莉娅的女仆，反而用她的名字称呼自己，随后自然地向法芙尼亚鞠躬道别。
“啊，嗯，最近的怪人也不少呢。”
她配合着莉娅的话语，刚开始的步伐有些犹豫，随后加快了脚步，朝暗夜十字教会的建筑群大门内走去，身后的莉娅也紧跟着她。
“等等，我，我难道真的认错了吗？”
法芙尼亚不肯放弃，伸出的手碰不到那名粉发单马尾少女，只是看着渐行渐远，她不自觉地向她走近几步。
废话，我都死了啊，是谁给你的错觉我还活在世界上？
身后传来的话语让妮可拉忍不住心里吐槽，但是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妮可拉。
托雷让她在哲也和弗杰多只见二选一，妮可拉毫不犹豫地选择带队袭击哲也，因为她不愿意面对法芙尼亚。
昔日的恩情她自不会相忘，但是……
她现在就好想说出口，为什么法芙尼亚要跟随那种人在一起，弗杰多可是打算杀了自己的血亲，弗莱妮。
难不成到头来她也要和法芙尼亚兵刃相向吗？
心中一想到这些突然十分烦闷，她没有给予任何理会，继续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可以的话，她甚至想逃离塔桑，丢掉这个身份，只为不和她兵戎相见。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好像认识你。”
二人来到了建筑群内，在一棵大树旁停下了脚步。
“话说啊，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问题刚才妮可拉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在外人看来，她本应该只是跟随哲也的一名无害群众罢了。
自己的身份隐秘性应该是很好的才对，换句话说，整个塔桑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但对方认出了自己，无论是法芙尼亚，还是眼前的这名叫莉娅的少女。
回头看了她许久，莉娅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因为柯丝汀大人，她是无所不知的呢，是她告诉了我，还有布莱泽，你们二位会来。”
“呼，好吧，我接受了。”
有些心烦意乱的她懒得过多追究这个问题，因为不重要，她的心思已经全部在刚才突然出现的法芙尼亚身上。
没让她想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呢？
“如果是朋友的话，相见也是无妨的，我是这么认为。”
像是听到了预料外的说辞，妮可拉皱起了眉头。
“喂，那这样刚才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因为看见你在困扰着，不过……现在你依然在困扰着，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莉娅完全把自己看穿了，她感到有些害羞。
不对，竟然被一名刚谋面不久的少女给看透了，是讨厌才对，绝对不是害羞！
“去吧。”
身后的莉娅有些大胆地推了她一把，身子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她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了，妮可拉只是突然有一种最纯粹的感情，她想再次和法芙尼亚说说话。
她跑动了起来。
心中略微苦涩，她不理解法芙尼亚为什么要跟随那个坏蛋，她想知道原因。
“等……等一下！”
穿越大门出去的瞬间，妮可拉大声喊了出来，拐角处的，有些落寞的身影，像是受惊一般停下。
法芙尼亚回过头张望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是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妮可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忍着要哭出来的心情，快步朝她走去。
离别的不甘，重逢的喜悦，带着很多的疑惑。
所有的思绪都汇聚在了这一刻。
只是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法芙尼亚！”
“真、真的是你，太……唔，太，太好了，我、我当时真的很……”
法芙尼亚止不住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突然的重逢让她语无伦次，她缓缓挪动脚步。
“等等……别、别靠近我，就、就站在那好了。”
妮可拉用有些难过的表情，挤出回答。
“欸？我，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
“你现在，是和弗杰多在一起对吧。”
突然的一句话让法芙尼亚心中一惊，如果她知道弗杰多的存在，那么答案也自然揭晓了。
“果然……你，你一直都在弗莱妮的身边吗？”
“嗯，因为当年就是她救了我，所以如此，你呢，为什么？”
法芙尼亚像是要让自己冷静般深吸一口气，她大脑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是你的敌人，妮可拉。”
“可你是弗莱妮的敌人，法芙尼亚。”
两人对视着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感动，各自都有着不可退让的一步，短暂的沉默带有些许紧张感。
“我，不对，弗杰多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哼，你是说有需要手刃血亲的理由吗？那可是他亲妹妹！法芙尼亚，你睁开眼看清楚你跟随的是什么！”
妮可拉认真地、愤怒地吼了出来，可法芙尼亚依然是一副迟疑的样子。
“抱歉，今天与你相认我很高兴，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和你解释的，哪怕你不会原谅我。”
“站住！法芙尼亚，下次见面，我可、我可会是你的敌人，你为什么不愿意站在我这边？”
法芙尼亚的施术不禁被她的话语打断，不过密丝缇尔传送术的门已经显现在她的面前。
“弗莱妮，可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她走进了传送门，消失在了街道……
留妮可拉独自一人，她抬头看看天，夜空是那么的真实，美丽。
不知道作何感想的她，只是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后，缓缓开口。
“我就说吧，果然还是不该过来。”
“总比没有见面后悔要好哦，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莉娅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是一名人质，所以在二人交谈结束后，她又寸步不离地来到了妮可拉身边。
“你还真是敬业啊，我说，难不成你其实真的很有价值？”
“等哲也回来后，你就知道了。”
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莉娅也许很容易打交道。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弊端，她的话语总会给人一种，最直观的感受。
“哈啊，所以说，他们到底还要多久啊~”
有些无力地靠在墙边，妮可拉觉得有些困了，早知道就不跟着哲也一起过来好了，还多了一件烦心事。
为什么法芙尼亚会找到这？
她不知道。
为什么说弗莱妮不是好人？
她不知道。
这样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心里隐隐有察觉到——
从托雷给她那道命令开始，她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外人了，因为被蒙在鼓里，自己差点杀了一个无辜的好人。
到头来还要被别人原谅，这让她很讨厌，特别是哲也和拉妮对她的态度，更是让她讨厌自己。
明明已经很过分了吧，他们为什么不迁怒于自己呢，这样还会好受点。
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
看吧，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你在思考着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不禁让妮可拉认真地看着她。
“我说啊，我们俩才认识没多久吧，你明明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
“只是想到，也许能够为你分担点烦恼，这也是我价值的体现。”
“啊啊，我知道了，你很有价值，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
“不，我并没有生气。”
……
“随你便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妮可拉静静地看着稀疏的行人。
“我说，如何分辨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莉娅闭眼稍微思索了一会儿。
“你认为的好人是什么样子，那什么样的人就是好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尽管话语有些绕口，但是妮可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话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妮可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弗莱妮的样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实话，妮可拉自己都不好给出评价，也许得问问芮尔小姐才行，但那终归是别人的评价。
可她救过自己，这是事实。
“如果一个人拯救过你，你认为她算好人吗？”
“那应该算对你有恩的人，就算是坏人，有时候也会施舍恩情给别人，来填补心中的负罪感。”
“什么啊，你就不能说是好人吗？你果然还是没有价值，不聊了。”
莉娅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尽管面无表情，但妮可拉总觉得她心里应该是在骂自己。
太难伺候了对吧，反正她这样的人也交不到朋友。
妮可拉或许是出于歉意，又向身旁的莉娅搭话。
“……嘛，如果能吃到你的料理，我说不定会改变看法哦。”
“了解。”
莉娅少见的露出微笑，不知为何，也许是太少见了？或者是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错？
少女的表情让妮可拉有些心跳加速。
她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小声说道。
“你、你也是会露出笑容的呢。”
“因为笑容能够治愈大家，我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吧，这个叫莉娅的人还是很怪，但不知为何，在短暂的相处后，妮可拉希望能够和她多呆上一会儿。
她暂时觉得很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