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纪凝没和你表白啊？”姜染突兀地问了句。
“嗯？”言尽的目光从手机上收了回来，“你知道？”
他以为姜染整天和那位从高中谈到大学的女朋友恩恩爱爱没空管他们的事，看样子结果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
“拜托，礼纪凝高中那段时间不是一下课就跑我位置上和你聊天吗？不是问问题就是聊家常，谁看不出来？”
“体育课也是一直坐在旁边看你打篮球，也就高三要准备高考收敛了点。”姜染语气顿了下，补充道，“估计也是担心高考前表白影响考试状态吧。”
“我不知道……”言尽笑着叹口气，摇了摇头。
“真的假的？礼纪凝都那么明显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姜染忽然踢了下言尽的小腿，挑眉做出疑惑的表情，手上递过来一个果盘。
“啊？”言尽皱眉瞥了眼果盘里被切成工整方块状的西瓜，发出惊讶的声音，“你今天发什么病了？”
“切块西瓜给我就行，第一次见你闲着没事切成块还用牙签插着吃，我拒绝男妈妈。”
“嗤…我这不是看你状态不好，一副失恋的样子。”姜染被气笑了，直接把果盘丢在他怀里，那上面的西瓜差点颠了出来。
“所以呢？她和你表白了吗？”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献殷勤？
言尽吃着西瓜没回话，绞尽脑汁思考着。
他和姜染以及礼纪凝是高中同学，上一世只有姜染考进了江南大学，他和礼纪凝则是考进了隔壁的一个稍微差点的学校，而且言尽大学四年都是住在寝室里，不像今世一样和姜染一起在外面租房，时间线或许发生了一点变动……
前世的今天他在宿舍外面接的母亲的电话，今世是在出租房外面，就算有蝴蝶效应造成的变化，时间线大致应该是没多少变化的。
“嗯，表白啊……”言尽又插了块西瓜放进嘴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姜染裤子口袋里亮着屏幕的手机。
“我有女朋友了。”
“卧槽？！我怎么不知道？”姜染瞪大了眼睛盯着言尽，满脸讶异，“你不会连自己人也忽悠吧？”
“你天天和你女朋友腻腻歪歪当然不知道。”言尽朝他翻白眼，拿着果盘起身把它放进冰箱，关冰箱的声音故意大了点，“而且我明天要搬出去住。”
听到这话，姜染脸上原本惊讶的表情愣住了，变得严肃起来，带着股子歉意，“是不是因为我经常带女朋友过来打扰到你了？下次我……”
“不是。”没等姜染说完，言尽就打断了他，“我找到长期工作了，晚上的，离这里有点远，我想住近点，你也正好和你女朋友同居不是吗？”
“你也是和你女朋友一起？”了解到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姜染稍微安心了点，之前嘴上说是担心言尽欺骗兄弟，但姜染清楚他说话一直很直白，只说那种明显到能够一眼识破的“玩笑谎言”，几乎从没骗过他。
言尽的脚步停滞片刻，最后轻轻点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染望着他离开客厅，表情一松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
仍是有些担忧，姜染向后仰着身子，看向言尽的卧室，确定了他把门关严实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听到了吗？”
“嗯……”电话那头传来轻细的应答声，如果此时言尽还在这里的话，恐怕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是礼纪凝的声音。
“姜染，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喝奶茶。”礼纪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带着点哭腔，沙沙哑哑的。
“都是朋友，小事而已。”姜染撇了撇嘴角，满脸愁容，语气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等你把他追到手了再请我喝吧。”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姜染等了她几秒，依旧没有说话，他按下了挂断键。
现在是半夜11点半，姜染看了眼手机荧幕。
他向窗外探出半个脑袋，抬头仰望沉寂的天空，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夜晚可以这么黑。
……
校园里依旧吵闹喧嚣，虽然端午节有一天的短暂休假，但除了喜欢运动的学生外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待在寝室里，玩游戏的玩游戏，备考的备考。
哦，还有一些有女（男）朋友的人搁寝室里大声打电话。
不过那些都不是言尽该关心的事就是了。
他今天还是来到了学校，不是因为要去运动，也不是因为想学习，单纯是因为他这个大傻子昨天上完课把笔记本忘在教室了。
昨天下午还是有时间去教室里拿的，可言尽满脑子都是礼纪凝的事，根本没想起来，还是昨天晚上睡觉前依稀记起来的，他特意把这件事记进了备忘录里，免得今天又忘了。
言尽觉得很奇怪，明明他重生过后的时间是高中阶段，到现在大二也快有四年了，四年的缓冲期，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忘掉很多事情，但为什么自己昨天……情绪还是那么轻易地就被调动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不着调的人，不合群，就像他不喜欢记别人的名字一样，总是觉得如果是关系好的人，经常聊天的人，自然而然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至于常常只会有几面之缘的人，他就没必要去了解对方，更别说去特意地记他的名字。
他的性格似乎还有些冷淡，宛如一块正被阳光炙烤的冰，无论从它身上融化出来的水看起来多么纯净多么温和，只要你主动摸上去就会发现，它还是那么冰冷。
或许昨天的表现……至少还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言尽想着，杂乱的思绪像漂浮在纯净水面上的油污让他没办法去认真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推开教室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从窗外挤进来的阳光带着一点零散的灰尘，让这里看起来没那么死气沉沉。
打开灯，目光快速扫过教室中间的桌椅，言尽终于在某张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黑色笔记本，他担心地翻开查看里面的内容，确定就是自己的本子后安心地吐出一口气。
“嘎吱……”
教室的门忽然被再度打开了，一个言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正站在那望着他，表情看起来并不像他看见她一样惊讶。
“礼纪凝。”
言尽喉结滚动，下意识叫出了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