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雾的笼罩下,两簇人影在雪地中匆匆袭过。
XV和卡戎离开了怖西林小队的营地,依照队长IX发来的路导投影图,顺利潜入了距市区高墙外,位于一个名叫厄里斯镇的排污管道。并跟从污水管线一路绕过城防部队监察,最终顺着沾满铁锈的直梯爬回地表。
厚重的井盖隔断了地表的声音,在推掀井盖的那一刹那,XV才意识到原以为会如同郊区村庄一样死气沉沉的城区,究竟有多吵闹。
庆典游行乐队的奏凯声乐被人声掩盖。看上去是在为某个军工博览会大张旗鼓。
XV伫立在阴暗巷口,痴痴地看着巷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间俨然忘记身后的卡戎。
或许正是因为埃尔福特市区内别有洞天,充斥着与墙外不同吵闹,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XV从昏暗巷内的下水道爬出。
就在卡戎跌跌撞撞,姗姗来到XV身边时,XV收到了来自IX的定域讯息——
“换身轻装,我会再跟你联系碰面,注意隐蔽。”
经IX这番提醒,XV才意识到自己面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虽身在寒冬,竟只身着夏凉短袖。这一幕让她不由得汗颜,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她也逐渐感到一身闷热。
“这太奇怪了。”
此时此刻,
某会议室内,IX的脑袋正努力克制着麻醉剂的昏沉。她正襟危坐在单调的审讯桌前,两只手均被反捆,用麻绳死绑在椅背上。
IX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着便装的斯塔西特工。房桌对面,是一名头戴俄联蓝色军帽的女性军官。
乍一看她样貌很年轻,长着标准又稍显稚嫩的斯拉夫样貌,若不是她身上齐整立肩的米黄色军装遏制了活力,颇有漫画里二十出头的大姐姐模样。
但是很显然,这种偶然间的幻想很快被对方面瘫的表情,和极度疲惫却不失犀利的眼神扼杀;
那对浅到几乎发白的褐色沉眸总是透露出一股压抑的肃杀感,令整个审讯室的空气凝重到让人难以喘息。
IX通过旁听斯塔西的报告,仅得知这名拥有少校军衔的军官名叫喀莎。
“现在俄联基层军官的军衔都这么高了吗。”IX不禁纳闷。
她没有自己被抓来的记忆,唯一能追忆到的,是自己从研究所那位“掮客”的手里拿走了“特效药”,正走在回旅馆的途中。
会议厅内一片沉寂。
按说,桌对面的喀莎察觉到IX有所清醒理应表态,可不论身后两名斯塔西特工几次咳声暗示,她依旧我行我素式漠不关心地看着手机,期间还不乏冷笑几声,看样子是在刷逗音的段子。
大概是她尽了意,这才把目光从手机屏上稍稍往IX上靠点,冰冷地开口:“醒了?”
她说德语的口音很纯正。虽是俄国人,却没有将卷舌的口癖带入其中。
IX缄默不语,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自己还没完全醒,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唇齿给予答复。
喀莎似乎察觉到这一点,颇有谴责意味地说:“我不说了让你们少用点少用点,跟抓狮子似的谨慎,当麻醉剂不花钱啊!”
说罢,她冲IX身后两名斯塔西白了一眼,另一只手在会议桌嵌置的触屏版上划出手势,一张照片立即被投影到IX面前。
照片看像是一对情侣的自拍,男的全身都被打上马赛克无法辨认,搂住他胳臂的女性比他整整矮一头,样貌格外似曾相识。
“这人好眼熟,怎么这么像我!”
IX心里一惊,故作困惑地盯着照片,像是在说“给我点时间回忆一下”。
照片中的女人有着蓝宝石般的眼眸,其中的飒爽使IX笃定这就是边境研究所的主管——娜德·扎卡斯柏。第一代涅槃体,编号“II”。
IX和娜德其实长得很相近,准确地说:除了XV,其他涅槃体都和娜德有几分神似。
“这照片是你吗?”喀莎问,用双手撑在滑轮椅扶手上,把自己坐姿稍稍端正些许。
“不是。”
IX当机立断地回答道,向对方坦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你说这不是你?”喀莎有些疑惑,举起手机与IX脸部对平,比对片刻也未能消去怀疑,转而看向那两名屹立如山的斯塔西。
这时,身后一名斯塔西特工慌张开口解释:“报告督察委,抓获人员的外貌特征仅比目标身高矮十公分。”
喀莎咂了咂嘴,再次追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有一个妹妹住在这里,我这次也是来找她的。”IX在错乱中回答。
喀莎轻叹一气,失神落寞地挥挥手示意给IX解绑,同时无奈地说:“给我接德普基特办公室的专线。”
IX心中松下一口气,动动腿发现它们不再麻痹,便准备起身离开,可她的屁股刚刚离座就被一旁的特工摁回座位。
她怨恨地瞪了那戴着墨镜的特工一眼,在肩骨阵阵隐痛下也不得不顺从,对面的喀莎忽然露出揶揄一笑,语气格外婉转地说:
“不好意思小姐,这几天时期特殊,你又是西德私办的旅游签证,卡在我们这个时间点上,只能麻烦你这几天在我们这留宿了。”
“我,我还要给我妹妹送东西。”IX心急如焚地恳求,换来的只有喀莎冷眼相待。那幅不屑一顾的模样也无情地刺破了IX的幻想。
“我们斯塔西的办公楼很显眼,让她来取好了。”
IX的心顿时冷若冰窟,她意识到自己完全搞砸了。
暂不谈那张II的照片从何而来,如果XV这时来取货,必然会遭到她们一番盘查,可要等到自己被释放,以那女孩的病情恶化情况,很难安然等到那一天。
“得想想办法了……”IX在心中呢喃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片刻过后,安全屋内,喀莎拨通了专线。
“波克尔上将,我刚刚用您提供的照片和扣留住的目标外貌做了肉眼对比,确认和娜德小姐吻合。”
“是吗,看来我们的工作也不算一筹未展。”
电话对面的男性声音很浑厚,即便说时语调很平淡,但却能感受到话语间透露出一股难抑的喜悦。
喀莎稍稍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和西柏林大清洗的冲突事故中,监控抓拍到的少女的容貌也高度相同。”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回应。静候中,喀莎隐隐约约能听见对面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很快,伴随纸张的撕开声,名叫波克尔的军官忙不迭地作出回应:“知道了。喀莎,你这几天回一趟莫斯科吧,有个密会,行程我一会儿批下去。”
“好。”
与此同时,
XV和卡戎由于等不到IX下一步通知,正在一家百货商场内闲逛。
两人前后脚走着,脱去厚重雪地冲锋服的她们就连心情都轻便不少。
XV既不想让卡特热死,又不想使路人注意到卡戎的辐射病迹象,于是便给卡戎买了双加厚的黑色连裤袜以掩盖腿上的坏疽。
XV大步向前迈着,时不时还得驻足片刻以等待慢慢跟来的卡戎。她双手提着一大包线料绒面,是她刚刚自掏腰包买的。
“要不我帮你提?”XV问,主动伸过手。
虽然那东西并非看上去那么重,可能就几本漫画书的重量,但对于一个身体羸弱的病危患者来说,几乎是堪比于铅球。
卡戎迟疑片刻,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终是吃力地把袋子拽到腰间交给XV。
XV一把接过,才发现袋子几乎比突击步枪都轻。袋内,里面各种暖色布料叠装得整整齐齐。XV不懂卡戎费尽心力缝手工团子的目地,只觉得是白费功夫。
“要是喜欢的话,买一个中意的不就好了。”XV不以为然地问。
“不一样,这对于被赠予的人,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是特殊的。”卡戎认真地回答。
“赠予?”XV神情困惑,她大概猜到是卡戎要给自己做小礼物。
可日以继日做一个团子玩偶,送给自己来说未免是大材小用,毕竟自己已经不再是会抱着团子求安慰的哭哭啼啼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