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埃尔福特地下研究所。
格拉德比约定时间提前一刻来到了C区图书室。
C区图书室紧挨涅槃体的宿舍区，默博士在建设时本想通过白纸黑字弥补涅槃体无法外出导致的短浅见识。
然而涅槃体们对枯燥的文字书籍虽然不感冒，不过对娜德从莫斯科带回来的各类漫画书却爱不释手，这些偏现实的漫画多少给她们普及了常识，也算变相达成了默哈斯目的。
格拉德踏入空无一人的图书室，踱步到阅读长桌上，这里有一排专门被用来摆放漫画书，数量虽多，但无不摆放地得井然有序。
她绕开长桌，发现有一垒诗文选静静躺在第二张桌子的角落，书封上还贴有蓝色便签。她抱着一丝好奇凑上前，这才看清便签上字迹如印刷般的注释——“编号IV用，若要搬离，请下方留言，最晚将会于次日晚八点挪开。”
IV是格拉德和娜德在C区的宿舍舍友，也是第二代涅槃体的原型体。虽然她也和其他涅槃体一样是国安局的“货物”，但由于接受了项目早期大量的激素和病毒的注射预实验，身体尤其羸弱。
第二代涅槃体竞标成功后，IV为弥补研究所人手不足被娜德升入管理层，直接对研究所存放各种仪器及资料的D区负责，也是与莱茵河畔法兰克福总部的接洽人，承担物流运输的协调和条目的整理归档工作。
照娜德的意思，对方准备把IV留下当做自己的常驻助理。然而据格拉德对合同条款的了解，“私扣原型体”是严重违约行为。
格拉德拿起最上面那本博尔赫斯诗文选，简单翻阅一番。
就在此时，两声异样脚步如期踏入图书室。
格拉德转过头，一高一矮两抹身影分别出现在身后两个对立的门口，拥有美丽的鹅黄色长发的人自然是娜德，而留有黑色长发的后者则是她邀约的另一位客人——IV。
IV的个子相比娜德来说矮小将近一臂，这是激素紊乱所导致的，尽管没有准确测量过她的身高，但目估在一米五左右。
不仅是身材，她的面孔同样也很小巧，黑发自中间向两边梳开，随眉一齐向两侧斜拉的棕色垂眸总是给人阴郁懒散的印象。
大概是由于她天生娇小的身材，IV的阴郁并不像娜德表现的那么寒冷，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柔软的气息，再加上她本人并不参与涅槃体的管理，平时安排哨岗工作时也会刻意避免让涅槃体值夜班，使得她在第二代群体间有着很好的口碑。
这种口碑甚至让她在情人节那天收到了一封匿名情书，里面写满了对她喜爱和夸赞——格拉德对这件事意见很大，因为它代表着涅槃体们连最基础的认知教育都没有做好。
她不希望交付给国安局时的涅槃体被分为一百多种性别。她们是特工，是军人。倘若连自己的性别都分不清，又何谈血腥，何谈忠诚。
回到现在，受脚步声提醒，两人的目光下意识对在一起，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嗯？你怎么也来了。”
格拉德随手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娜德与IV并排坐在了她对面。两人关系十分要好，IV也一直把娜德当做老师称呼。
（）
她们讨论的话题是对XV后续的处理方案，格拉德认为倘若继续放任她胡作非为，一旦引起国安局的注意，不光研究所的管理能力会受到质疑，涅槃体的精神问题也会重新上案。
国安局对于脑神经病毒的使用一直存疑，如果不是娜德让IV与自己同居以证明实验体精神正常，恐怕项目都无法获批。
可如果格拉德直接解决XV所造成的后果并不亚于前者，因为XV作为尖刀小队成员，她的档案已经随着第一批纸介资料送到了法兰克福，这意味着她是国安局“预订”的商品，一旦出了差池国安局必然有所追究。
“这件事的根本矛盾在于，你想把XV偷偷除名，但和国安局签订合同的条款里不允许你对XV这样做。对吧？”IV若有所思地说。
格拉德点头表示赞同，对座的娜德虽然一直保持沉默，但从对方亮起自信的笑容看，显然已经得出了对策。
娜德的眼神一直留意身旁娇小的IV，看样子是在等她的看法。
“所以，从根本矛盾解决问题。咱需要依照规矩，光明正大的把XV解决掉。”IV说道。
听到这格拉德大概联想到了什么。
细数所有规定，唯一可以入手的就只有国安局批准过的测选制度。
“可每次测选的记录备案都要上交到西德军工科学院的下属办公室进行核查，如果对测选设备的参数动手脚一定会被查出来。西德提供的仪器会自动记录每一次调整时间，不存在抹除痕迹的可能。”
格拉德再次把困惑的目光抛向娜德，就像在用眼神向她求助一样。
“测选是三人一组，每次只留一个，这种操作空间就不需要对设备进行修改了吧。”娜德淡然回答。
格拉德皱了皱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把希望寄托于其他涅槃体会在竞争中胜出？”
这种想象完全不切实际。XV是因能力出众才被挑入怖西林小队，甚至当上了小队的副队长，其实力绝不是普通涅槃体可以与之一较的。
“那对姐妹怎么样？编号XB和IB。”IV发出建议。
XB和IB姐妹的能力高于任何一名涅槃体，她们原是怖西林小队的预备役，但由于作风极其恶劣而被娜德淘汰。姐妹俩在测选室里拿涅槃体的血肉往墙上涂抹的事屡见不鲜，她们称其为“等待开门前的娱乐”。
“她们在电子战水平了得，但肉缚不一定打得过XV。”娜德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凝重，看样子在思考什么。
短短几秒后，她重新抬起头说道：“让墨萝莉丝去吧。”
娜德口中的墨萝莉丝即是指编号IV——墨萝莉丝·扎卡斯柏。这是娜德结合多种语言为IV取的名字：头发是黑色，所以为墨；身材娇小，所以叫萝莉。
大概是有过正常生活的缘故，相比于冰冷的编号，娜德更倾向于直呼其名，她说这样能让自己感到一些人情味。但格拉德不敢苟同。
闻言，墨萝莉丝应声点头，格拉德也发出顿悟的声音。
墨萝莉丝和其他涅槃体一样拥有国安局的档案，娜德大可把她和XV编入一组，最后以“优胜劣汰”的理由杀掉XV。
虽然墨萝莉丝经历过预实验后的素体远不及XV，但在娜德看来无伤大雅，毕竟墨萝莉丝只需要扮演好“胜出者”这个角色就行，至于如何“胜出”便是题外话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下一次测选里搭桥协助墨萝莉丝。”娜德泰然自若地说。
意思是墨萝莉丝进入测选室后只需要站着，电子战的工作会由娜德辅助完成。
“麻烦老师了。”墨萝莉丝低着头，仿佛是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感到羞愧。
“没关系，谁又会跟猩猩比肌肉呢？涅槃体本来的研究方向就不是所谓的电子战。”
娜德没好气地说，像摸小狗一样好好搓了搓墨萝莉丝的脑袋。从她溺爱的表情上看，她很沉浸于这一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