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熬过令她窒息的吞没感后,视野在一瞬间豁然敞亮。
“睁眼。”
II的大脑告诉自己。
“呜哇—”
一瞬间,II感到脚底有了坚实的触底感,随着视线回归清晰却又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借着一次短促吸气,II强迫自己把声音咽了回去。
II瞪开双眼,只看见不远处缓慢张开的防御门,与蓄势待发的III。
“什么…?”II不禁有些错愕。
恍如隔世的迷茫感涌入脑海,以至于让II开始怀疑刚刚那一切是否真实。可回忆中那种撕裂的疼痛感又不断打消她的疑虑。
II身体靠墙,用手撑住因虚实交错而感到昏沉的大脑。
“啧……什么鬼?我?”II犯起嘀咕,这种状态让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多半是疯了。
当II回过神时,III头也不回地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若隐若现的模糊黑色背影在无声中告诉II要抓紧跟进。
“如果是真的……或许可以避免。”II心想,愈发坚定信念。顾不上回应对讲机里的嚣闹声,II端起枪,撒开脚步跟上III。
监控探头、广播喊话……
一切如II回忆中如期而至。荧光棒不断从手中滑落,诡谲般的气息悄然将回廊每个细缝都渲染上孤寂的气氛。
到了下个拐角,II向III打出手势,让她与自己调换位置,自己打头阵。
荧光棒不再落置脚下,而被掷到远处的拐角。II精准无误扔完几根相等间距的荧光棒后,示意让III与自己反向靠在拐角的墙面上。
第三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II听着步子,端起枪,同时打开了神经网络,目光紧紧抓着视网膜里呈现的红色标记。
就在步声离自己听距5米时,II迅速从拐角探头打出一轮点射!
嘭嘭嘭嘭——!
同时响起的两声枪响交织相错,枪口炸裂出的红色火舌在II冷蓝色瞳孔中闪烁。
忽然,
II的手指不受控地脱离扳机,视野在须臾间被自己头顶喷涌出的红色不可名状物污染,脑内颇有一种失重般的滑落感,令II有些重心失调。
咔哒—!
碳纤维膝甲砸在地上——II身体呆滞地跪在原地,脖子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后扭曲。
嘈躁的耳鸣压盖着周围的一切回音,II感到全身发麻,甚至无法对身体做出有效控制,为了让眼睛扫到V的动向,只得拼劲把眼珠下旋。
突然,像是用力过猛扯断了神经,II的视野里渐渐出现紊乱的黑白雪花。她心中一急,立刻把眼珠旋正,视野却变得更加模糊,来自后颈粘稠的触觉告诉II,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后脑勺漏出。
“是……什么啊?”
II感到反应有些迟钝,她努力转动唯一有知觉的后颈,试图看到更多,却再次因重心不稳向右倾倒,头部重重摔在地上。
视野在被雪花覆盖前的一刹那,II看到了在同样自己面前倒下,面部被整个打碎的V,要不是因为那个尸体身上穿着白色实验服,自己也对半无法在这种视力下有效辨认出是V。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翻了个面,但II努力不让脖子随着身体扭转,好让V停留在自己视野内。
“III,别老折腾我啊……”II在心里默念。
忽然,
一星红光在黑白色块中脱颖而出,像是一颗被拉开拉环的震爆弹。
II知道那代表什么,她想用面部肌肉扯开自己毫无知觉的嘴唇,唇后的舌头在血腥味的呼气中不断翻动,自己的喉咙却丝毫没有振动。
“声带……”II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恢复如初,但很快,她打消了这种念头。
II转动脖子,看向坐在一旁认真捯饬对讲机的III,随即目光一黑——II的视力被彻底剥夺。
“啧……”
II在心里痛下不甘,同时在黑暗中无所适从,只得用心感受自己生命随着血流一些些溜去。
最终,在破片饱和覆盖与火焰炙烤中结束……
“嘶!”
II睁开眼,倒吸入的冷空气刺激着她的神:
“又,回到了这里……”
II单手扶住墙,颤抖地进行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直到心情在一阵阵热血的冲刷下逐渐平复,她才将目光转向刚刚开启防御门,准备迈入死亡的III。
II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一脸愁容带领III一路躲闪;在II扔出最后一根荧光棒后,III忽然停在原地将枪举起,枪口径直冲着II。
原本走在前面的II没听见III跟进的脚步声,立即转身确认,正巧瞥见III这一动作。
俩人僵持在原地,II紧盯III枪口的走向,轻叹一声后举起自己双手:
“我们不是同一培养皿出来的好朋友吗?”
“那只是在同一立场下的朋友,你一路在躲什么?这根本就不是计划里的路线。”
III嘴上说时迈出脚步,将黑色枪管抵在II胸口正中,抬头看向II飘忽不定的眼神,淡淡地问:
“为什么要躲着V走,既不是埋伏,也不是反跟踪,你的目地是什么?”
II一时语塞,她抬起头直面III充满戾气的眼神,干裂的嘴唇一张一闭却迟迟没有发声。
突然,
III像是注意到什么,瞳孔瞬间收缩,正当她已经做好姿态准备侧翻时。
嘭嘭嘭——!
II感觉自己的脊椎骨被子弹炸了个稀碎,在身体的一阵霎寒后,她感到自己上半身开始向后倾斜,纵使她拼命想站稳脚跟使自己不跌倒,却控制不住上半身的滑落。
扑咚—啪—!
II在摔落那一瞬,恍然看到自己仍屹立原地的下半身,和自己“面前”,胸口被不明物撕裂,连同头部一齐被炸飞的III。
II快速打开神经网络,意料之中,在身后不远处搜索到了微弱的标红信号——V。
但II已然束手无策,自甘堕落地躺在地上,感受血泊对自己一丝丝浸润,意识一点点被削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