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林宇苏踹开了闲置的休息室的大门,将白若带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紧接着,在白若的注视下,他拉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窗帘。
休息室里,一下子黯下来。
林宇苏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然后,他也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白若的对面。
到了此时此刻,白若也淡定下来了。
她知道医师可能跟林宇苏说什么,也知道林宇苏现在心里会有怎么样的兵荒马乱。
“白若,你真的想死吗?”
林宇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是,哪怕看不清他的脸,白若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眼神里,藏着怎么样的伤痛。
“医师说,你连你的父母都不愿意告知,还说你像是因为经济的问题,有严重的抑郁,以及放弃自我的倾向。”
“是因为钱吗?”
“就只是因为钱吗?”
白若摇了摇头:“不完全是。”
“那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白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希望林宇苏同学可以为我保密。”
“好,我帮你保密,前提是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吱呀——
椅子的晃动声,在这个空旷的休息室里,格外的刺耳。
林宇苏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看样子,像是已经恨铁不成钢,准备搂她一拳了。
“严重到这个地步,医师说你至少拖了有两年了!每天晚上都会隐隐作痛,不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高一的时候,就向我求助?我家有医院,我爸认识很多专家,我妈常年在做慈善捐助,你为什么不争取这些机会!”
白若闭口不言。
林宇苏的语气,又缓了下来。
“医师说,这里的设备比较老,她的水平也不算到位,误诊的可能性很大,让你再去正规的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
“白若!”
“真不用了。”
她好像看到,林宇苏又哭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这么爱哭的。
明明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象征性地表示一下难过,不就可以了吗?
“白若,你真是个变态,有自虐倾向的死变态。”
白若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喂,不要人身攻击啊。”
林宇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道:“既然你要当变态折磨你自己,那就别怪我了!”
“你要怎么样?”
白若只觉得后脑勺又被他捧住了。
不等她去适应脑后被人托着的感觉,腰也被掐住了。
“喂,你……”
白若慌了。
真的慌了。
前所未有的慌张。
巨他麻的慌张!
但是,慌有什么用?
林宇苏突然就亲了下来,彼此的牙齿狠狠地磕了一下,白若的嘴角一下子就破了,嘴里布满了血腥味。
完全不懂什么叫亲吻的林宇苏,只是这样重重地磕了她一下,就松开了她。
“你是变态,我也是!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好好地教育你,让你除了想死之外,还能想想别的,比如说我,或者,报复我。”
林宇苏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
他一下子站起身,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紧接着,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地从白若眼前走过去了。
听着“嘭”的一声闷响,白若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她捂着嘴巴,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椅子底下。
“我靠!”
……
……
痛失了初吻的白若,在休息室里坐到了傍晚。
一向都按时去教室里的她,今天完全没了时间观念。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真的很像得了绝症。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今天都遭遇了什么。
“林宇苏,你这个变态,混蛋,无耻下流卑鄙……”
白若恨不能将他吊起来打。
“连男同学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啊!”
她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
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的愤怒也好,委屈也罢,全都只能放在心里。
她没有朋友,也不愿意向别人倾诉,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好像不能被称为亲吻的亲吻之后,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她可以直视周围的这些男生,现在,却总会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男生的视线。
至于林宇苏……
她哪怕只是看到林宇苏的书,林宇苏的字,都会一下子联想到休息室里的那个亲吻。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马上就要裂开了。
“我要怎么办?我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变态!”
“不,那不算亲吻,那只是嘴皮子碰到了脏东西。”
“哈!就当是被狗咬了吧,哈哈!哈……”
白若在心里疯狂地安慰自己。
下一秒的转角处,她就看到了背着书包,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林宇苏。
白若:“……”
不行,不要跑,不要慌,越慌越倒霉!
她强装镇定地向林宇苏的那个方向走过去,然后,想要假装失明,直接略过。
“站住。”
林宇苏幽幽地开口,叫住了她。
“变态班长,你要去哪儿啊?连翘课都学会了,真有你的啊,准备余生都在堕落中度过了?”
白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快步走进了班级里,关上了门,不理他。
林宇苏也不追上来,反正大不了就是躲不掉晚自习,那就看谁能耗得过谁了。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上课。
所有人经过那个楼道口的时候,都会被坐在那儿发呆的林宇苏狠狠吓一跳。
林宇苏也不说话,只是像雕塑那样坐着。
他在回忆即将结束的高中生活。
他还回忆了一下早就远去的初中生活。
记忆里的白若,和所有人都不合群,说话做事毫不留情,还很喜欢把自己伪装成透明人。
想到她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想到她无人问津的一生,拼命努力却最终一无所有,林宇苏的眼泪,就像是自来水一样,哗哗的往下流。
“玛德。”
林宇苏扶额,使劲逮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活着不好吗?那自尊心就比命还重要吗!”
他想不通。
可是,一想到白若会像那个亲戚一样,面目全非地死去,他就觉得要窒息了。
“我要救她,我不仅要救她的命,我还要救她的心。”
林宇苏擦干眼泪,顿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不想活,也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