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都是……
这一段街区就像是被打翻了巨大的草莓果酱瓶,满眼都是暗红色,干掉的血液迎宾大道般铺在地上,大量的车辙碾过的痕迹把地面涂涂画画成了一副极其富有恶趣味的地狱绘图。
“这,这到底是做了什么?!”
我惊呼道。
“你的第一件案子就碰到这样的,真是很不幸啊,不,或许你跟着我来找案子才是最最不幸的。”
鸦居提起裙摆,没事人一样走过街道,仿佛这样的画面她早已看倦看厌。
“你要早早习惯,毕竟这也是你所选择的,不是吗。”
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反应过来跟上了她。
路上各种白色,黑色,红色,块状的,糜状的,条状的,果冻状的东西散乱的随意洒在路上,有些被没注意的行人踩碎,也有不少呕吐物留在地上。
我强定心神,跟着鸦居走向一旁公寓,公寓下拉满了黄黑相间的警戒线,我帮她抬起,她穿过去,径直走向楼上。
楼梯上有大量水缓缓流下,貌似哪里的水管爆裂了,鸦居稍稍观察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向上走。
走到三楼楼梯间,我们来到三楼外廊,看到了正从一扇门后陆续走出的警员们。
大家一个个面色惨白,但看到我的穿着之后,毫不意外的大笑出来。
“老天,我觉得你这一身比案发现场要惨烈多了!”
“人的癖好有异,但我还是建议你能去看看医生……”
“晚上来我房间!”
我满脸黑线。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现在蛮着急的,谁知道署长在哪里?”
停不下来的得同事们捧腹大笑,其中一个对我指了指屋内,我低着头走进了房间。
屋内和街上一样惨烈,血液的痕迹遍布了目光所及之处,血手印抹满了墙面,三具不成人样的尸体被垒在房间的中心,被塑造成了一座肉塔。
“是什么畜生才会干出这种事!”
我的血凉了半截,但是怒气填满了大脑,胸口闷闷的,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感情被眼前的画面装填。
“cao!”
我痛骂的时候,身边的鸦居蹲在地上,把手指插在地板上,地板上薄薄的一层水被分割开来。
“水是从这里来的?老头子呢!?我要看检查报告!”
她喊道,周围零零散散的警员被闯进的鸦居惊动。
“哦!是水星鸦居小姐!她怎么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耶?”
“这就是那个冷血的破案机器?”
鸦居不耐烦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时一个秃头从隔壁房间探头探脑的做贼一般露了出来。
“哎呦!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真是少见,居然对这样“平常的”案子产生兴趣了,你的大脑莫非真的生锈了吗?”
“啊啊啊,还真是会装蒜,明明你的助手都把你卖掉了呢~~死老头子~~”
“啊!是凯特吗!”
他惊呼道,又感觉不对劲,赶紧闭上了嘴。
“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调查已经结束了,所以说以后可不能迟到啊!”署长然后又看向我说道。“你也要好好劝你的“导师”,噗噗,虽然是说“导师”但是怎么看都不像那一回事吧。”
我满脸黑线。
“关于这件事,署长,一会我也想要重新谈一谈。”
说话间,水星鸦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途中激起的水花啪啪的飞向四周,接着一记直拳直击署长的腹部。
然而那个老头子的肚子连晃动都没能晃动一下。
“战斗力出乎意料的弱小啊!!”我吐槽道。
鸦居不甘示弱的又是连续攻击,斗气随着气势磅礴的打击逐渐可视化,强而有力的直拳,摆拳,勾拳,踢腿雨点般击打在署长的身上。
也仅限雨点的战斗力。
她的脸鼓得像个包子似的,呼呼的喘着粗气,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
“阿白,咬他!”
“我不是你的狗啊————!!”
“不许对导师顶嘴!”
“现在反而自然地接受了导师的身份了啊————!!”
署长看到这样的场面,笑道。
“要是钛白上的话,我也要拿出点真正的实力了!”
“你也不要陪自己的侄女玩无聊的过家家啊————!!”
“哦?我还想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奥义呢。”
“还真有啊————!”
署长说着,从腰间快速拔出一把黑色的武器,一瞬间,一道电光火石啪的一声划过我的脸颊,打碎了背后的花瓶。
他面带笑容的挥了挥手上安装了消音的手枪。
“看招!美式居合!”
“这根本不是绝招啊!话说不要再室内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啊喂!”
“老头子也只有这一招能拿得出手了,嗯嗯!”
“为什么这时候要认同他啊————!”
应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水星家难道都是这样的怪胎吗?一个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是我的导师,想着,肩膀愈发感到酸痛。
“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只要不要向之前那样无聊我还是可以考虑原谅你。”
“啊,你是说这个案子吗?收集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我就传给钛白了呦!”
“装傻……”
我注意到鸦居眉头紧锁,她咬着指甲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叮————”
我的手机接受到了警署群里传送的文件,我点开来,洋洋洒洒四大页。
“念给我听。”
鸦居说道,但是明显她的心思并不在眼前的案子上,我不免有些不爽,感觉她总是过于高傲。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昨天夜里九点到十点左右……”
“错啦!”
我才读一句,鸦居就喊道。
“这份死亡时间明显是根据触摸的方法暂时推测的,但是你们看地上的水,尸体的手感和平时是不一样的。这些水大部分来自厨房和厕所,而且水里漂浮着完整的土豆丝和米粒,没有消化状的东西。”
“这和死亡时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次是她吃惊的看向我,她走近,踮起脚来使劲揪住我的耳朵。
“痛啊!”
“我可不允许我的徒弟像其他人那样根本不会用脑子思考!”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工具包,拉开拉链从其中取出一柄镊子,接着蹲在地上,夹起来一点东西。
我认真地看着,那是一团类似于痰一般的液体,其中包裹着一条土豆丝以及米粒。
“这是?他们的晚饭?”
“还算有悟性。”
“但是这种液体是什么?看着像是浓痰一样?”
“是胃液。”
“诶?”
“是胃液,犯人将他们的器官取出的时候,也就是胃部取出的时候漏出来的。”
“呕——”我干呕了一声。一股辛辣的感受冲向咽喉,但是我强忍着压了下去。
她没有理睬我的生理反应。
“遗留下来的数量很少,而且完全没有被消化,说明死亡时间是六点到七点,是一般人家的晚饭时间,我想餐厅的餐桌上里应该还有剩下的晚饭吧。”
“完全不错,要是再晚些被剖腹,估计地上会爆的跟泔水桶一样吧。”
署长附和道。
“继续。”她看着我说道。
“好……死者是作为虹光集团的股东之一的紫读先生……”
“啊啊啊,一点用处都没有,凶手是随机作案,被害者就像他投的骰子一样,只是这位不幸的先生一家被选中了罢了,对案件没有任何帮助,用调查这一点的时间还不如去为我买冰淇淋!”
她无奈的摇着头。
“算了,你还是挑你感觉有用的讲吧。”
“哦……关于地上的水,经过调查是凶手将浴室以及厨房等水龙头全部打开,之后把水槽堵住导致的灌水,我们发现是这家受害也是因为当初有大量漏水,初步判断是为了消除脚印,但是血液并不是很容易被洗掉,现在我们还是可以复原出大概的脚印路线。”
“也就是说,这样大量涂抹的血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问道。
“有这种可能,这是一种藏木于林的做法。”
她蹲下研究着脚印,我将手机递给鸦居,她正对照着复原出的简易图纸比对。我也凑近看着。
因为时间以及现场保存的缘故,图稿画的很潦草,只能大概看出脚印的走向,并且可以判断出脚印只出自同一人。
“脚都泡湿了。”她说着,看了看周围。
“喂把我抱到那上面!”
她向我张开双臂,我看向她指示的位置,那是脚印经过的一个中等大小的保险柜,毕竟是大股东,家中有一个保险柜来贮藏钱财也说得过去,但是凶手并不是为财杀人,所以保险柜幸免于难。
紫读先生家中到处溅满了血液,无论是桌子沙发,甚至天花板上都甩上了豆大的血印。只有保险箱因为位于屋子最深处才在腥风血雨中幸免于难,还算干净。
我把鸦居用双手托起,他就像是一只伸着前臂被托起的小猫一样,但是眼前的鸦居明显是不容易相处的那种猫咪。
“再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哦~~”她用笑脸威胁着说道。
我不敢怠慢,她是水星鸦居,说不定真的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将她抱起并不是什么难事,个子矮小的她又十分的轻盈,身上最大的重量只是那身裙撑极重的洛丽塔裙子。如果没有这样的裙子压着,说不定一阵风吹过就能让她像羽毛一样飞走。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没有的……”
“吼——心虚了!”
我不好意思的把她轻轻放到保险箱的上面,让她坐好。
“有时间调侃我不如想想怎样找到凶手。”
“线索已经找到了哦。”
“诶?”
“这不就是吗?”
她指了指我手机上的脚印图片。
凶手的脚印在室内十分凌乱,没有任何分析的必要,能够辨认清楚的是进门以及出门,进进出出的五条脚印路线。
“说是找到了五条脚印路线,但其实是六条,你们想,凶手闯入的时候是不会留下血脚印的,所以脚印是:进出,进出,进出,共计三对。”
“这应该很合理,凶手这么来回返回现场是为了从回廊处抛洒街上的器官内脏,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你有在楼道里找到脚印吗?”
她这么一讲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在回廊与楼道之中我们并没有看到脚印,在小小的房间门口,那些沾满血迹的脚印,消失了。
“你有什么看法?”署长问道。
坐在上面的鸦居现在个子与我们齐平,她仰着头道。
“重要的是鞋子啊,鞋子!鞋子!他把鞋子扔掉了,或者他是抱着鞋子逃走的,这样才不会留下脚印。没有鞋子哪来的答案!我更倾向于鞋子被扔掉的方向……不!一定是被扔掉了!快让人去找!”
“这样的话,那还真的可惜。”署长说道。
“鞋子和脚印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也早就派人在周围垃圾桶,各种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答案是没有,鞋子肯定是被带走了。”署长说话间,对鸦居的眼神透露出些许失望。
鸦居的说法完全错误了,我偷偷向她看去,想着看看这个傲气的家伙吃瘪的表情。
但是发现她居然也在看我!那奸诈的眼神,嚣张的神情,像是在疯狂向我暗示些什么。
我想起来在计程车上她用案件的本身来推理出署长的秘密,当时她并没有把“案件”当做“案件”,而是把“案件”当做“线索”。
她的眼神以及肯定的神情告诉我,她已经抓到了凶手,她这种自信的神情不知为何让我坚信不疑,明明才见面不足几个小时,但是她那眼神却紧紧抓住了我!
相信我!
门外的血腥不是重点,那是凶手的障眼法,是背景布!案件不是案件,而是这二者之间的冲突与博弈!
我是选择做配菜还是鸦居手中的餐刀?
答案无疑。
她那攻击性的眼神,那坚信我的眼神!
我用力拍了一下脑门!这个小混蛋早就知道署长在这里埋伏了一手!而且答案也早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大喊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颤抖起来,我从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藏木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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