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驯服万兽之王与万千自然的守护者相结合,统御蛮荒之时,我等便由此而诞生。
这是格罗甚尔从小听到大的族内的传说,本来他也以为自己会听到死为止。
格罗甚尔出生于沃夫酋长国,这是一个大半领土都是草原和山脉的国家,是一个联合性质的酋长国,由多个部落联合而成,最高领袖被称为大酋长。
而格罗甚尔就出生于北方的一个兽人部落,狼吼氏族。
沃夫酋长国的北方和其他地区虽然地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气候上,常年比较寒冷,气候干燥,因此一年四季有多天都是雪季,最热的天也不过24度,地表经常性的银装素裹。
在这种环境下,种田什么的,对于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部落民来说,还是太艰难了一点,因此,狼吼氏族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打猎,好在就算是以平地为主的沃夫酋长国境内,狼吼氏族的居住地也是在一片森林内的,虽然说寒冷的天气让动物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大型的危险性动物,甚至还有不少危险的魔兽游荡。
因此,狼吼氏族也和其他部落相似,猎人和萨满的地位非常高,因为一个负责整个部落的食物问题,一个负责整个部落的求生欲问题,毕竟有信仰的人更容易激发求生的欲望。
而格罗甚尔,就出生在一个世代萨满的氏族里。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萨满,是负责整个部落一切祭祀行为的大萨满,地位仅次于酋长。
狼语者,这是格罗甚尔家族的族名,相当于其他文明里面的姓氏,狼吼氏族内部有圈养恐狼作为追踪犬和坐骑的传统,而他们狼语者家族的地位正是因为他们能够听懂狼语而被带来的。
从小到大,格罗甚尔就被自己的父亲教导着部族的图腾信仰,教导着驯服万兽之王的伟大和万千自然的守护者的仁慈,告诉他他们家族的天赋乃是两位大人的恩赐,告诫着要永世在这荒野之中生存,征服这片土地。
格罗甚尔认真听着,就和其他想要成为萨满的孩子一样,听从这父亲的教导。
但他并不像成为萨满。
比起那诡异莫测的巫术,他还是更喜欢剑一点。
而且他也更喜欢和狼们待在一起,虽然成为萨满也可以和狼待在一起,毕竟可以召唤幽魂狼嘛,但他还是更想要和狼们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它们身后
所以,当他和自己的父亲提出想要当猎人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被父亲给痛骂了一顿。
即便是在部落之中,也分三六九等,人类种的天性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是野蛮残暴的兽人,作为统治者一方,辅佐酋长维持地位的萨满阶层,自然是看不起比他们低一级的猎人的。
哪怕猎人们为整个部落都提供的食物也是如此,在萨满们看来,除了代表神选的酋长之外,部落内的所有人都低自己一等,而格罗甚尔的父亲作为一个标准的萨满,自然也是如此。
于是,格罗甚尔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产生的冲突。
结果自然是,格罗甚尔赢了。
因为他是少见的带有巨型兽人天赋的蛮兽人,即便是青年,他的体型也和壮年的父亲差不多了,甚至还影影约约高一点,而且因为个人爱好的原因,他又在偷偷地学习猎人们和狼的动作,习得了一点狼剑术,而他的父亲作为萨满,虽然不说养尊处优吧,但也是属于被优待的人群,所以压根不会去学习什么剑术。
毕竟她的父亲更加相信自己的巫术,于是就被自己的儿子用近身战被打败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父亲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反而继续痛骂着格罗甚尔,骂他是个蠢货,是个不懂感恩的废物,哪怕作为萨满的他,其实智商也并没有高多少去,毕竟作为萨满,不管是神术还是巫术,都不需要智力。
而格罗甚尔不同,他的智商天生就比一般的兽人要高一点,因为常年反思部落的阶级问题,甚至还更高,但因为从出生以来就一直环绕在他心里的某种情绪,阻止了他进一步去思考的动力,所以在平时看起来会被自己的父亲压上一头。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天生的情感是什么了。
是愤怒,一股不知来历,不知为何而生的愤怒。
于是,格罗甚尔又把自己的父亲痛殴一遍,带着这不知为何物的愤怒。
在那之后,他就被萨满团发现在对自己的父亲行凶,而被逮捕,在之后的审判之中,他被剥夺了狼语者家族的身份,且其自身以及后代永远不能成为萨满,终身都只能是罪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格罗甚尔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他再也不能成为萨满了,也因此,他只能去当一个猎人。
虽然说遭受到了族人们的恶意相对,但格罗甚尔并不在意。
因为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握剑,与狼待在一块了。
随后他便成年了。
成年之后的他伴随着自己天生的愤怒和引以为傲的剑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部落战士,也就是狂战士,为部族带来了无数的猎物和荣誉,但即便如此,似乎因为当年的事情,他的族人,特别是萨满团的人,都对其冷眼想向。
明明他每年带回来的食物,都足够让部落内的每个人都吃到明年也是如此,他不理解,自己揍了侮辱猎人的父亲,是有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他们兽人不就是强者为尊的吗?而且为什么就连那些猎人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对他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充满敌意?
他不懂,就像是伴随着他心中的无铭愤怒一样,不理解。
而且更加不让人理解的是,随着他逐渐长大成人,去往别的部落,甚至是沃夫酋长国的城市的机会也变得多了起来,从而让他的见识增长。
这就让他更加产生疑问了。
为什么,他们的部落落后那么多?明明那些野精灵,那些亚人,还有那些城里人,都过着他想都无法想象的生活,每天食物充足不说,衣食住行也充满保障,甚至还有他看都看不懂的设备,即便是作为一位兽人,他都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生活明显比他们过的好。
不,应该说是,比他见过的所有兽人族群都过得好,但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在见过这些之后,他的愤怒反而更加增加了?到底是为什么?
在之后的日子里,因为一个契机,他被一位在城内相识的收铺伙夫推荐去莉格蕾朵学院报名,他认为格罗甚尔应当获得更好的教育,虽然说不懂学院是什么,但早就已经忍受不了自己族群的愚蠢的他,选择了接受了这位伙夫的车票,虽然他也不懂列车是什么。
而当他到了莉格蕾朵学院之后,他才愕然发现,自己曾经的见识还是太少太少了,这座城市,这个地方,比他在沃夫酋长国内见到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来的发达的多,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发达。
而相对的,他心中的那份怒火也更加炙热,但他的迷茫让他不能将其释放,因为他不懂这份愤怒从何而来。
但他似乎很快就知道了,在成功报名之后,他受到了管理的本源检测,结果出乎意料的...差。
本源只有一个,概念也只有一个,实力也只有极限级,虽然技术很好,但也就那样了,于是他就被分配到了V班这个班级内,但他并没有什么不满。
倒不如说,当他在这个班级内获得了更多的教育之后,他才发现,曾经的自己,还是太愚蠢了。
也在随后班主任对他的灵魂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测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概念,名为秩序,自己的本源,名为愤怒。
所以,这就是他这愤怒的来源吗?因为灵魂的天性吗?格罗甚尔不明白,不懂的,而这份怒火反而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变得更加旺盛了。
但他选择了压制住,他选择了违背自己的思想,装作一个课本上常见的标准的蛮兽人一样,野蛮,豪爽,不做作,眼神清澈的愚蠢,似乎这样,他才不会受到那些人看他异样的眼神,不会惊异他那异样的智力和学习速度。
也是在这个时期,他才明白了一个事情。
蛮兽人,根本不是什么驯服万兽之王与万千自然的守护者结合而生的存在,而是食人魔和猪头人结合而生的种族。
是天生就带着智力缺陷而生的种族。
当知道这一切之后,他的愤怒更加旺盛,却因为其理智,更加深埋于内心深处。
直到,他的同伴同学,他那些智力高超,精通各项能力,但不善于战斗而被分配到V班的同学们,那些唯一不会歧视他的同学们,指着问道。
“你还要隐藏自己的愤怒多久啊?一直不发泄的话,会对心理有影响的哦?”
当他听到这些话之后,才愕然发觉。
原来,发泄愤怒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而当他第一次在竞技场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的事情,似乎就明白了一切。
他的智力本来就比正常的蛮兽人要高,高到不像个蛮兽人,高到甚至比正常的人类都要高,高到学习和训练都非常的快速,才让他从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知晓到了那么多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份智慧,让他的理智过于旺盛,从而压制住了自己天性的愤怒,当这份被压制的天性释放出来,和自己的智慧结合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本心。
格罗甚尔真正想要的,是找寻自己愤怒的源头,找寻这份愤怒的意义,而不是仅仅因为是自己灵魂的天性而得到满足,他想要让这份愤怒获得真正的意义。
而在他释放的瞬间,他终于找到了这份意义和源头。
他愤怒,愤怒于狼吼氏族的阶级压迫,愤怒于父亲对自己理想的不认同,愤怒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得不到赞同,愤怒于萨满团对自己不公的审判,愤怒于族人们的愚昧和对萨满的盲从,愤怒于酋长国内对兽人的歧视,愤怒于兽人们本身对自己的现状的满足,对科技和文明的鄙夷,愤怒于自己的族人无法获得更好的生活,愤怒于其他国家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愤怒于自己的实力过于薄弱,愤怒于兽人那并不和自己受到的教育相同的起源。
最关键的,他憎恨着族人们的愚蠢,憎恨着自己的本源,憎恨着自己的灵魂,憎恨着知晓这一切之后选择安于现状的自己,憎恨着歧视着自己带着偏见看自己的其他学生们,憎恨着没有知晓同班同学们对自己的关心。
愤怒,憎恶着,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明白,自己的愤怒,只源自自己,也只属于自己,他愤怒的起源真正的来自的并非灵魂的天性。
而是他对自己的憎恶,对自己的愤怒。
而当他知晓到这一切之后。
他的本源,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