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冒昧,但务必请思考一下,
对吃饭有什么感触吗?
或者应该这样问:
对进食有什么感触吗?
对我来说,
一家人围着餐桌一声不吭地吃饭,这场景总是让我身感一股寒意,独自坐在微暗房间的末席,一小勺一小勺地往口中送着米粒,像是在严循着某迷信的教条。
“不吃饭就得饿死。”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威胁的恫吓,
为什么要一日三餐?就是为了不死?
想不明白,于是我对吃饭愈发感到恐惧。
于此之外还有的问题,建筑的高铁,架桥等,它们的存在也让我感到疑虑,自从认为这只不过是装饰,就和尿布一样实惠的物品,便不再折磨自己。
还真是悲哀,
我很难懂生活,每次探索这个问题,都让脑中遍布的神经刺痛。
从小到大,每一句夸奖都不过是廉价的恭维,
就像我上面提问前的点缀词——“冒昧”和“请”,也是和这恭维一样的性质,讨好大家。
我来到这个学校满一个月,就将校花的位置取而代之,即使这样,如开头所述的那样,“长得可真水灵啊。”“比童话还要梦幻呢。”的夸词也摇曳不动我的心尖。
即使我清楚这是诚实的夸赞。
但如此“情不自禁”这种感觉我很少体验,所以对这种“不由”的感觉的夸赞我也有这样好奇的地方。
但我确实很水灵、梦幻,
我照过镜子,
柔顺的白发披散着,和水蓝色、荡漾的眸,身材中等但窈窕。
是一幅好皮囊,但看久了总给我一种悬崖勒马一般程度的无趣,因为这点,被告白的话,我很自信自己能够斩钉截铁的拒绝。
衣服呢?
因为学校要求,
无论在哪里都要穿着水手服搭配jk裙,颜色暗蓝很土,我难得有嫌弃的情绪,但我又不得不穿,每次一想都很恼火。
因为它对我敬爱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先提一下,我,太宰竹凉,年龄是十六岁,出身贵族世家,有四个姐姐,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很让我嫌弃的妹妹。母亲有四位,亲生母亲已经去世(每次我问父亲时他总神情恍惚,有骗我的嫌疑)。
主职为“戏剧”组织的背后执剑人,是蠕动着活在阴影下的家伙。但却是我敬爱的工作,只要参与其中我就感到热血沸腾,如此鲜活的呼吸!
副业为常乐山高级中学的学生,很无聊,我只把它当做休息。
至于是什么困扰呢?
因为“戏剧”组织是我家族的产业,而我是父亲钦定的把手,
所以,穿衣没有自由。因为父亲很刻板,即使让我去组织,也是穿着这很土的校服,
没少被嘲笑。
很是羞惭,一个“恼火”一个“羞惭”是我仅感受到的两种“情不自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不过我总有感觉,这个词的用法不是这样,但还是算了,想一个如此感觉的代称词实在太累。
我的肩膀突然有了炙热的感觉,
不是有人触摸我,这种感觉可以说是我的王牌,算得上是超直感吧,被枪指着,或是被狙击都会有如此一般的感觉。
而现在并不是被枪瞄着,而是被炯炯盯着,
刚来那会确实整天有这种感觉,但现在大家躁动的心已经冷却了也就很少有了。
凭感觉的轻重我也能想到是谁。
我转身看向最后排中央的位置,
我的妹妹——太宰美惠正偷偷打量我,注意到我看来便慌张地装模作样看书,颤抖的葱白指尖还在书上移动,看上去很认真。
她的俏脸浮上了一抹红晕,嘴角似乎也在止不住的抽搐上扬,最后居然咧嘴笑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最后她尴尬到手无适处朝我笑起来了。
笑得很期待,水蓝色的眼睛都眯起来。
我的妹妹也很水灵梦幻,精心打理的青发很是养眼,新鲜。
但我很嫌弃她,从小开始她就一直黏着我,固执的虫子逮着一个人吸,水蛭!不得不忍着分神(渴望另一件事)的痛苦陪她做一件又一件幼稚的事。
比如在院子里抛球之类的,傻傻的你抛过来我再丢回去,有什么可愉悦的?为什么她还笑得很高兴的样子?搞不懂。
近几年收敛了,现在她这种性格就是我的福音,我也清静。
但嫌弃丝毫不减,这一切都是因为小时的一件事。
那时家庭聚会,美惠抽了风了,她欢笑着拍着手提出了让我穿着居家围裙跳舞的奇葩要求。
或许是我平日冷脸所以特别想看我的窘迫吧,哥姐都摆着恶趣味的奸笑应和。
当我跳着因为围裙的错误穿法导致泄露风光的那一刻,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随着上课铃响,我甩给她一张冷脸便径直坐好,不再管她。
这一堂是美术课,因为我对美艺很感兴趣,决定这堂课就不睡了,而且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总给我一种很温暖让人依赖的感觉,
不易察觉的还有一种威严,一种说不上来的压制。
但我很在意她。
喧闹才安静下来,老师——竹内优友就笑容温馨踩着高跟鞋来到走上讲台,
与我一样飘逸的白发和水蓝色瞳,她温顺地转手腕从抱进来的作业中抽出来一张。
这是昨天美术课的作品。
我深感不妙,肩膀滚烫,
“昨天呢,同学们的作品都很有趣,但有一位同学我必须要拿出来说一下。”
她扬着纸,卖关子似的,她的视线在教室兜转,最后聚焦在我身上,
“太宰同学.....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下课来我办公室吧。”
我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后排传来一声嘹亮扭曲的喊声,
“老师,我知道,她画的春宫图!”
教室哄堂,我的形象崩塌了吧。
但很奇怪,即使被挑破了我也是冷着脸端坐,没有羞耻,或者恼怒的情绪,仔细一想,在被老师提之前我是很紧张的。
按理说我应该会有类似的感觉,难道必须是老师挑破我才会有感觉吗?
我不敢肯定,
或许这就是老师的压迫?我不敢下结论,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使被她挑破,过一会儿所有的感觉就会销声匿迹,
以前在思考高铁建筑的时候也是这样,
很快麻木,
昨天绘画的前提是画自己喜欢的东西,
既然这样,就没有限制,为什么还要用其它不属于这个前提的规则束缚呢?
瞧,
我又像人偶一样麻木了,
如今的生活就像在演人偶戏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