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挺好的，等用过餐之后听听吧。”
二人饶有深意地交流着，
另一边，大快朵颐地夜芸终于吃不动了，没有催动魔力协助消化，她的食量就显得稍微正常一些了。
用过餐之后，布尼尔公爵和卡尔文一起前往书房，让布尼尔公爵有些意外的是，卡尔文似乎并不打算支开夜芸。
卡尔文不会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关于克里西斯教历代教皇的信息，这种事不是谁人都可以知道的，光是打听这些情报就已经很容易吸引教会的关注了。
如果被发现，搞不好会判做图谋不轨的异教徒处刑。
这时候应该支开夜芸吗？
还是说卡尔文带上夜芸是有什么深意呢？
前往书房的路上，布尼尔大公思虑万千。
途径宅院内一处花圃，跟在后面的夜芸突然停下了脚步。
花圃里都是些不知名讳的花，却给夜芸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心底有种很微妙的情绪，如琴弦般被人轻轻拨动。
“夜芸小姐很喜欢花吗？”
听到布尼尔公爵这么问，夜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些花。
见夜芸沉默了，卡尔文便接过了话头，
“虽然对花草不是很了解，但看得出这些花是很名贵的品种。”
“哈哈，是的是的，种花也算得上是我的一向爱好吧，卡尔文先生可能不相信，这些花都是我本人亲自打理的。”
“哦？那可真是了不起。”
对于身为贵族的布尼尔大公来说，确实了不起。
贵族们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花圃在很多权贵们的宅邸中都有，通常都是有专门负责打理的园艺师和仆人们负责管理。
眼下这一小块花圃居然还是公爵大人亲手栽培。
卡尔文看不出花的品相是好是差，光是花圃中生机勃勃的气息就足以证明布尼尔公爵是有些能力的。
“唉，说来也惭愧，本来想建造更大面积的花园多种一些的，但……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呐。”
“可以雇些佣人们代为打理，若是公爵大人仍想亲力亲为，大可指挥着他们做不就好了？”
“嗯……或许是个好办法，夜芸小姐如果喜欢，可以挑一些好看的摘去。”
“卡尔文，我想在这儿一个人待会儿。”
闻言，卡尔文错愕片刻，随后看向布尼尔，
“当然可以，女孩子喜欢漂亮的花草是理所当然的，千万不要客气，卡尔文先生，那我们走吧？”
布尼尔当然乐意至极，先前还在忧心如果故意支走夜芸可能会惹得卡尔文不快，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卡尔文和布尼尔走了。
夜芸看着这块花圃，心底有些烦闷。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莫名其妙。
看这这片花圃，让她不由地想起来所罗门的花园。
所罗门的花园可比这块小花圃大多了，有这好几倍大！
而且花香虽然浓郁却不醉人，沁人心脾。
夜芸走近花圃，伸手从花瓣上抚弄一番，明明这些花如此娇艳讨喜，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所罗门那个家伙很懒，虽然夜芸不敢肯定眼前这片花圃真的是布尼尔大公亲自栽培的，但他可以肯定所罗门的花园他自己从来没有打理过，偶尔能看到莫琳在花园中劳作的身影。
花圃旁摆放有石桌椅，想必是布尼尔大公赏花时用的。
走上前坐下，夜芸尝试调整呼吸，希望能驱散胸口的郁结感，但除了浓郁的花香在鼻间飘荡让她感到有些微醺以外，心头的烦闷感依旧挥之不去。
趴在石桌上用手撑着腮帮子，眼神中有些迷惘和不解。
她和所罗门一起去花园的次数很少，夜芸觉得所罗门的花园很适合闲暇时候休息，她不讨厌所罗门去花园办公的时候带上她。
因为有所罗门这个顶尖大能在身边守着，就像有人护法一样，她可以很放松睡的很惬意。
但所罗门带她去花园的次数很少，他更多时候会固守在书房里，然后夜芸就只能百无聊赖地陪在他身边，打个盹都困难不说，时不时还要被所罗门使坏。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不过，现在夜芸已经远离了洛圣帝国，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这应该是见好事才对，
但此刻，她却觉得有些失落。
布尼尔大公的书房内，他带着卡尔文进来之后，立刻驱散了周边的佣人和守卫，而后又将门上刻有纹路的隔绝魔导术展开后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他必须要谨慎再谨慎才行。
“这么谨慎？”
“呵呵，让卡尔文先生见笑了，谨慎点总是好的。”
“也是，那么，布尼尔大公，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
“关于历代克里西斯教教皇的一些事情，这边请。”
布尼尔大公将卡尔文引导到一架书架旁，取下一本书伸手扣动里面的暗格，整张书架突然像两侧展开，顶多一米宽的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布尼尔领头进入，卡尔文紧随其后，书架机关自动合拢的同时，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泛起一阵微光。
“瓦利纳斯教在发展上虽然受到了克里西斯教的阻挠，但多亏了卡尔文先生提供的情报，让我们的教会目前已经在帝国内安稳扎根。”
“哦，是说用活人祭祀以及当研习魔导术试验品的那些事么？”
“是的，克里西斯教在泰拉帝国盘踞很多年头了，想动摇他们，您提供的这些信息还是非常重要的。”
“嗯，举手之劳。”
早在共和国的时候，克里西斯教的信徒们就有着魔鬼的“美称”，
共和国与教会闹掰，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教会研究魔导术追求永生已经入了魔，甚至早期因为一些研究所需甚至会做出人与魔物交配或是往魔物身上嫁接人脑的骇人实验。
“克里西斯教在泰拉帝国盘踞近八百年，总共出现过十六位教皇，平均每位教皇任命期限是三十到五十年不等。”
通道并没有多悠长，走到头会发现一间与外面书房差不多大小的密室，摆放有油灯，桌椅，书架。
书架上多为羊皮卷轴，书也没有外面那么多。
布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取下一些文件，将它们一一陈列在密室内的书桌上，
卡尔文借着灯光看去，这些文件上是历代克里西斯教教皇的个人信息。
他们出身各不相同，有贵族出身，有平民出身，甚至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有可能是奴隶也说不定，都是在十岁左右被选为继承者，
“这些……能说明什么？”
卡尔文不解，粗浅的一些了解下，他甚至认为克里西斯教里教皇的继任甚至比皇室还要更公平，更附有民权性。
“可能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些人从教皇位置上退位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这就相当可疑了。”
“哦？”
“我们尝试追寻前任教皇的过去，那些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一样，但，还是让我查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卡尔文眉头微皱，没有再接话，目光依次从桌上的文件上来回审视。
“有关‘真名’魔导术的信息，是卡尔文先生您提供给我们的，没错吧？那种不可思议的魔导术教会都能研制出来，所以我们猜测，历代教皇接任者，他们存在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延续前任教皇的生命。”
卡尔文脸色有些阴沉，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教皇似乎已经找到了永生的方法。
“这一点我们也是有些依据的，历代教皇接任的仪式中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会像皇室那样交接象征着地位的皇冠或是权杖，而是会为新任教皇铭刻魔导术文印，您……懂我意思吗？”
“这意味着，历代教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他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精神转移到别人身上，是这个意思么？”
“是的！”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因为夜芸如果加入克里西斯教，她会由教皇亲自赐下‘真名’魔导术的咒印！
这个魔鬼，从未放弃过对于永生的追求！
怎么办？现在带着夜芸逃走吗？可他们已经来到了教皇的眼皮子底下还能逃的掉么？
作为贝夏卢尔家族的一员，要迎来化身魔鬼的结局么？
万一共和国的人找来，夜芸要面临的可是自己族人的审判！
一时间，卡尔文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甚至怎么从密室出来的都不知道，
如果说以前他以找寻夜芸为目标的话，那现在找到之后呢？
又该怎么做呢？
等卡尔文回到花圃附近再次看到夜芸的时候，心底突然又有些释然了。
她趴在花圃间的石桌上酣睡，在雪白长发的衬托下犹如停歇在花圃中的白蝴蝶，
卡尔文回想起那晚在旅馆说过的话，
是家族的荣誉让她沦落至此。
她本该有着平淡且安稳的人生，过着如同龄少女一样的生活。
克里西斯教已经在这里延续了几百年，不可能会突然到访才对吧？
那也没理由继续怀揣着家族荣誉这种东西。
加入教会或是成为教皇怎样都好，作为曾经的侍者，他所要做的应该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追随在她身侧，直至一切走向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