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巴松又再发出一声干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不…无论是床头,旁边的衣柜,还是桌上那放满了自制木雕的棋盘,还有自己那把靠在门后放着的巨剑…这些物品都在提醒自己熟悉这儿…
只是自己怎样也回想不起来,这儿究竟是哪里…
但他并没多想,直接套上了放在床头的衣服,决定出门去巡视一番。
房间外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他依然对这一切感到熟悉,甚至不需要亲自走到窗边,就能从那些孩童的叫喊声中,分辨出他们的名字来…弗赖利希、哈维娜、斯科罗尼…
冥冥之中,内心似乎已经告诉他了自己所好奇的答案,唯一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辞是他自己…
巴松看着那狭长的楼梯间,想试图停下自己的双腿,因为他不愿意去面对楼底下等待着自己的一切
但他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如同一只提线木偶,顺着楼梯向下走去,走到木屋的大厅。
随即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在空阔的木屋门前,一名白发少女此刻正背对着他,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拿着一把匕首,雕刻着另外一只手里握着的木头…
“啊…”
他终究还是再次看见了那个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女人。他试图张口叫喊对方的名字,但那个字眼却梗塞在了自己的喉咙间,怎样也无法发出声来。
那个整晚纠缠着他的熟悉声音,又再次飘到了他的耳边“欢迎回家”
他回想起了一切,回想起了这间藏匿在森林间的木屋,这个曾被他称为‘家’的地方…是啊,比起猎魔人兄弟会的要塞,这儿才是他真正的家啊…
他想走上前去,从身后去拥抱那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可他的双腿到这时却怎样也不愿再往前迈出半步。
坐在门边的少女却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举起手里雕刻到一半的木雕,轻轻吹掉了木雕表面的木屑,连同着她身上的一点皮肤,一齐吹到了半空中…
不…不行…
巴松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如同疯了一般,挣扎着想要扑向对方,但自己的身体却像一尊雕像那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回来了,你知道吗?”
对方似乎对自己正在随风而逝的身体不以为意,轻飘飘地向巴松复述着这件事
谁?
“你知道是谁…”尽管巴松并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收到了对方的答复“记住你曾答应我的誓言…你说过会照顾好他们的…”
眼看着面前的少女马上就要化作一堆白色的碎片,飘向空中,巴松才终于能够活动自己的四肢,挣扎着扑向门口,试图抓住那半空中的最后一缕碎片…
可他却什么也没抓到,只见那碎片从自己的指间穿过,只剩下一阵柔风拂过他那哭泣的面颊,和那熟悉的耳语
“我会一直为你祝福的…但是现在,你该醒来了”
巴松睁开自己疲惫的双眼,当窗外的光线刺入自己眼睛时,一阵轰鸣在他颅内响起,冲淡了他对刚才梦境的记忆…
他裹上自己的睡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近了卫生间,看着镜中那副衰老的面颊,不禁又再发出一阵叹息…
巴松换上衣服来到楼下,却惊讶的注意到,弗赖利希已经坐在客厅等候他多时了
“早上好啊,弗莱…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他用自己沙哑的声音向他问候到,他疲惫的精力并不允许他作太多的寒暄
“我也是刚来没多久…但女管家说您马上就要起床,我也就没上去打扰您了”弗赖利希表现得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先生…我们找到她了”
“谁…?”巴松站在桌前,为自己倒上一杯杜松子酒,仍在试图将自己的思绪驻留在刚才的梦境之中
“不…”弗赖利希摇摇头,严肃的说到“是哈维娜,先生”
巴松震惊地抬起头来,赶忙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回过头去看向弗赖利希,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地再问到“什么?”
“她回来了…”梦中的声音又再次飘进了自己的耳里
“哈维娜…我相信您应该不至于忘记…”
“她在哪儿?”巴松大口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回过头去看向站在身后弗赖利希
“就在兄弟会的地牢里…你绝对想不到在这段时间里,她都干了些什么”
弗赖利希站起身来,小心地打量一眼从客厅门前路过的仆人,在确认对方已经走上楼后,才轻声对巴松说到说到
“她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和自由军合作…”
“是吗…”巴松沉思片刻“那威尔士堡…他们知道她的情况吗?”
“他们还在迷雾森林里忙得团团转呢”弗赖利希冷笑着说到“我把我们的人全给接了回来,至于那帮自由军…他们撤退得很即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们活动的证据”
“暂时不知道…但这儿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尤其是…”巴松吸入一口寒气,每次想起那个名字就感到一阵无可奈何“裴恩亚那帮家伙,他们迟早会察觉到哈维娜的存在…我想我们得赶快了”
光线昏暗的审讯室内,两名猎魔人守卫站在大门前。
“嘿…你知道吗?”其中一名戴着皮帽的猎人看向自己的同伴,对他说到“里面关着的那人,似乎曾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啊”
“开什么玩笑?”他的同伴嘲嘲讽到“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几个女猎人,或许曾经有,但现在…谁会把自家千金送到这种男人窝里来啊?”
“你别说还真有,那个和我们同一期的小红帽不就是…虽然那家伙和男人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就是咯”
二人一齐笑出声来,但当他们听见走廊尽头的铁靴声正不断朝着这边靠近,赶忙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朝他们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半张脸被毒尾蝎喷出的毒液所腐蚀的老猎人,他并没有丝毫地去隐藏自己被毁容的面颊,而是欣慰地接受了自己这副吓人的外貌,并以此为荣…
他正是兄弟会的高阶猎魔人米歇尔·布朗
他走到两名新提拔的猎魔人跟前停下脚步,背着双手挺起背来,打量着刚才还在说笑的两人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他冰冷的语气仿佛是具有着某种压迫力,刚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吓得戴着帽子的那名新进猎人双腿直打颤
“没…没什么”那人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在恪尽职守,长官”
米歇尔低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人在颤抖的双腿,摇摇头露出一副轻视的表情
“这屋里坐着谁?”
“犯人,阁下…”戴帽子的猎人咽下口水回答到“我们奉命得留在这儿,直到弗赖利希爵士回来”
“弗赖利希爵士要求我们不得对外透露任何消息…”他的同伴接着他刚才的话往下说到
米歇尔受够了面前这两个白痴的废话,他将手搭在自己别在腰间的那把军刀上,那名猎人看见了赶忙接着补充到
“我们只知道里面关着一个女人,其他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女人?”
“白头发的…我们真不知道,弗赖利希爵士也没对我们透露太多…!”
米歇尔低下头来沉思着,对于审讯室里关着的犯人身份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另外一阵脚步声
“你是在找我吗?”
米歇尔回过头去,看见弗赖利希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耸耸肩表现得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没,只是在帮你查一下岗而已”说着,他正要准备转身离开地牢
弗赖利希并不打算买账,在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往侧面跨出一步,死死盯着米歇尔那张被毁容的面孔,对他警告到
“我的手下不需要你来管,明白吗?”
但米歇尔对自己的警告却只是感到不屑,他也跟着回头瞪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弗赖利希,随即绕过对方的身体,消失在了黑暗走廊的尽头。
哈维娜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里,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见弗赖利希打开那扇铁门,而站在他身边的正是自己许久没见的巴松
来到审讯室,巴松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哈维娜面前的椅子那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而后者也只是露出一副戏弄的笑容,坐在那儿打量着巴松,细数着对方脸上比起上次告别时,究竟又多增添了几条皱纹…
“说吧…找我们有什么事?”坐在对面的巴松耐不住这片尴尬的沉默,先开口说到“你一言不和地告别了我们,接着又试图拉拢我的人去替自由军搞破坏…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哈维娜冷笑到“不怎样,只是试图帮你们走回正规而已”
“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兄弟会在我们手里运行得很好…”站在门边的弗赖利希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走上来抨击哈维娜“真正抛弃兄弟会的人是你吧?”
“抛弃?我没听错吧…兄弟会的教条早已被你们忘到九霄云外,所为‘永远效忠于我们的恩人’怎么到你们这儿就成了在他们危难时刻选择趁火打劫?”
“那是为了让兄弟会的存在持续下去…”巴松无奈地叹上一口气“你知道我们当时别无选择,这是我们的必要之恶…”
听见巴松那疲惫的声音后,屋里的另外两人也跟着放下了原先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冷静下来
审讯室又再次回到平静…
“那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兄弟会呢…”忽然间,哈维娜用冷漠的口吻提问到。
弗赖利希一齐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那边的哈维娜,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这样想“什么?”
“这个世界的魔物在越来越少,人类的科技也在逐渐发达…很快,人们就不再会需要兄弟会这样的组织来保护他们免遭魔物的伤害”
“不…这怎么可能?”弗赖利希讥笑着“那些魔物也在进化,也在适应人类的新环境,维吉亚城也出现了有关魔物的活动报告…这些魔物是能够进化的!你说是吧?巴松先生?”
但当他看见坐在那的巴松,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时,不由得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而是继续辩解到
“就像那躲藏在蒸汽机里的妖精,那藏在玉米地里的羊角精,那在下水道里活动的鼠王…”
“还有那下水道突然冒出来的穴居兽”哈维娜冷笑着“你该不会也想说那帮家伙也是适应了新环境的魔物吧?”
弗赖利希露出一幅难以理喻的表情“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至今仍未有人抓到过活着的鼠王,那些所为的鼠王尸体不过是被人用针线缝在一起的老鼠而已…蒸汽机的运作并不是靠什么小精灵,而是靠机械部件的协同运转…至于羊角精…它们几百年前就在庄稼地里住下了”
面对哈维娜的逐一反驳,弗赖利希也只好低下头来,不再说什么了
“动物会想办法让自己适应人类的生活环境,可魔物不会…”哈维娜冷笑着“魔物只会遵从下咒人最为邪恶的愿望而来,不像龙这样的巨型爬行类动物,也不像吸血魔这样的群体,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异人种…”
“可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些下水道活动的穴居兽是议会所为”坐在那的巴松终于开口反驳到
“不需要证据,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为…毕竟每一本召唤魔物的书籍,不是都藏在兄弟会的图书馆内吗?”
猎魔人…从这个职业诞生之初到现在,都一直在受人诟病…人们总是说那些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魔物,都是猎魔人的杰作,是猎魔人为了挣钱而放出来的怪物…巴松将这些书籍回收,藏起来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这根本就是狗屁阴谋论,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奥丁议会诽谤他们的把柄…
哈维娜并没有停下,依旧在那陈述着
“你觉得兄弟会还能在奥丁王国持续多久?你在他们的家里,用他们的规则玩着他们的游戏…他们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烟消云散,等到维吉亚城底下的穴居兽公之于众的时候,到时候人们首先会去指责谁?是自由军还是你们?”
“如果你来找我们,只是为了让我们倒戈到自由军那边,介入凡人间的无聊纷争的话…”
“无论兄弟会倒戈到哪边,都是没法存续下去的…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离开兄弟会,就像维莉所想的那样”
听见哈维娜提及那个名字,巴松的面颊逐渐紧绷起来,脸上那些青筋显得格外显眼
他握紧拳头,对哈维娜怒斥到“兄弟会没了,你觉得这会是维莉所期望看见的吗?”
“如果你真的除了兄弟会的存续,其余都可以毫不在乎的话…那你又为何要试图包庇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巴松开始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清楚得很…有人杀了狼面心爱的公主,又有人和狼面达成了某种君子协议,试图让狼面不要去向他心爱的弟子寻仇…只要他能够保护好狼面的女儿”说话时,哈维娜慢慢看向身后的弗赖利希
“我没有杀她…那是起意外!该死的”弗赖利希突然尖叫着“如果狼面回来了,就让他来吧!我会让他知道我现在比当时更强!”
“安静,弗莱…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巴松回过头来劝着身后的弗赖利希,接着又再回头看向坐在桌对面的哈维娜“我觉得我们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等会儿我会让原本站在门口的守卫离开,是去是留随您的便吧!”
说罢,他便打算起身匆忙离开这间审讯室…而这也是弗赖利希所最不愿看见的…
因为这正意味着哈维娜说的话是真的,狼面回来了…
“那孩子在我手里会比在你手里更有用”哈维娜接着说到“你居高临下没法真的放下身子办成这事,而我可以!”
没等她说完,巴松就重重关上了面前的铁门,重新留下她一个人在审讯室内…
离开时,巴松已经涨红了脸…他才不会让别人接过他的工作,接替他的职责…尤其是这帮乳臭未干的小鬼…
只有他才能保护好这帮孩子,把监护权下放给他们自己,只会让他们更快地毁掉自己…
可是…
走进电梯间时,弗赖利希在电梯门口停下了脚步
“先生…”
巴松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他“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
“哈维娜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又能如何?你怎么还在纠结那些没意义的问题?”巴松愤怒地抱怨着,却未曾想过自己的失言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您能知道”弗赖利希遗憾地叹上一口气,接着,他拉上了电梯的铁门“即使狼面回来了,我们也能很好的保护好自己”
“该死,弗莱!”在电梯门被合上的一瞬间,电梯井的机关便被触动,将铁门紧锁着,任由巴松愤怒地在里面拍打着铁门“你这是在做什么?!”
“抱歉,先生…”弗赖利希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而是直接拉下了一旁的拉杆“我只是需要您能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放下拉杆的一瞬间,齿轮便开始了转动,将电梯向上拉去
“弗莱!听我说!弗莱!”
看着上升的电梯,巴松不断地在里面拍打着铁栅栏门,试图让弗赖利希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却只看见弗赖利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可是,他发誓要保护的这帮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的好意?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伊利斯的龙战士’
不过是一名垂暮老人罢了…
哈维娜的话语,唤醒了弗赖利希那沉睡的记忆,尤其是那冰冷的狼面…
他对狼面印象很深刻,那曾是卡尔马大公国王室的侍卫。佩戴着一副漆黑的狼头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抱着一把夸张的长剑,站在大公身边不言不语。
你很难察觉到他究竟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怎样的反应,因为他的表情,甚至是眼神都深深地藏匿在那张冰冷的面具背后。没人知道面具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面孔,不过在弗赖利希看来,那或许就是一张恶魔的面颊…
他曾在那次针对卡尔马大公国王室成员的屠杀之夜中,险些丧命在狼面的刀刃之下,若不是巴松即时对他出手相救,如今的他或许早已成为了狼面刀下的冤魂。
这也是为什么,弗赖利希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晚,红帽公主死的那一天…
有人说,在那次屠杀之夜过后,她被一位忠于王室的军官收养,成为了卡尔马人民抵抗奥丁王国铁蹄的旗帜…
有人说,公主其实是被她忠诚的狼面骑士救走,二人选择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也有人说,公主虽然躲过了宫殿的屠杀,却还是在半路被奥丁王国的追兵截杀,那些堆满尸体的村落足以证明这一切…
但是,弗赖利希明白这些都是扯谈,他才是亲手了结了红帽公主的性命…
红帽公主躲过猎魔人们的追杀后,逃进了城堡旁边的森林后,而为了斩草除根的奥丁王国,派出一只最为嗜血的特遣队。这帮疯狂的奥丁人,沿着公主逃跑的路径一路烧杀抢虐,任何公主经过的村子,都未曾能够幸免躲过奥丁军队的屠杀。
但这群疯狗的下场并不太好,因为就在他们失去联络的第三天,人们就找到了那些特遣队成员的尸块…
没人知道这些倒霉蛋,究竟是不小心踏入了卡尔马军队的埋伏圈,还是死在了那些凶狠的魔物的手底下…但这其中并没有任何一块碎片是属于公主的
愤怒的奥丁国王,派出军队踏遍了整片森林,也没能寻到公主的踪迹。而那些打入卡尔马抵抗军内部的间谍们,即便是再深,也没能探到有关公主的任何消息。卡尔马大公国的最后继承人,红帽公主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事并没就这样完了
神秘失踪的公主,一直困扰着奥丁王国的议会。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公主真的死了,才能算真正的征服了卡尔马大公国,成为苏丽赛克大陆的霸主。只要公主还活着,卡尔马大公国的任何人都可以以公主的名义揭竿而起,反抗奥丁王国的统治。
二十年来,打着这样旗帜的起义和反抗都未曾停息,而当奥丁王国的军队打进这些起义军的老窝时,也都未曾找到有关公主的任何踪迹。长期的治安战,极大程度地消耗着奥丁王国那不可一世的傲气,也在拖延着这个新兴帝国的发展,而在这期间,他们甚至还丢掉了大半在亚美利加大陆的殖民地。
为了赶快丢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只好将自己所占领的,原本属于卡尔马大公国的领土,归还给了曾同样听命于卡尔马大公国的兰登堡王国和奥斯汀帝国,才得以有机会重新组织军队,去回防自己在亚美利加大陆仅剩的殖民地…
议会选择将这一切的失败,全部归咎于猎魔人兄弟会,是他们才让公主逃过一劫,才让他们失去了自己能直接介入苏丽赛克大陆事务的唯一跳板。唯有彻底肢解毁灭兄弟会,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莱斯·巴松在这二十年间一直在与奥丁王国的秃鹫们周旋,竭尽全力只为让兄弟会争到一口喘息的机会…
弗赖利希痛恨狼面,痛恨对方打败了自己,若不是狼面,现在巴松也不需要去面对那些奥丁王国议会的压力。
巴松曾当着他的面将狼面推下了悬崖,但弗赖利希相信,那怪物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死了,并且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于狼面相见,能够在一次公平公正的决斗之中打败对方,完成他的复仇…
屠杀夜过去二十年后的一天,裴恩亚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找到了弗赖利希,告知他公主而活着,并且还和某个不知名的马车夫孕有一女…
裴恩亚告诉他,只要杀掉公主,解决这个困扰兄弟会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奥丁王国那帮人自然会选择放过兄弟会一马。
对弗赖利希而言,他才不在乎公主的死活,不过只要他能找到公主,就能找到狼面,完成自己的复仇…
在第二个20年过去后的今天,每当他回想起那一夜,心中已经只剩下了悔恨,无尽的悔恨…
哈维娜看见弗赖利希重新打开了禁闭室的大门,忍不住调侃到“没想到你居然回来得这么快”
“告诉我”没等哈维娜接着说下去,弗赖利希便立刻打断了对方“巴松和狼面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嗯?”巴松这番提问,正中了哈维娜的下怀,她忍不住微笑着,靠在那儿用手指转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这些恶趣的嘲讽就省省吧…”弗赖利希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但为了让维莉能够说出自己想要问题的答案,他不得不为此沉住气“你是怎么知道狼面出现在维吉亚城的?”
“从我部下那得知的…就在你们那帮新人企图去黑桃酒馆抓捕谢维特·里耶的那天,他们当时也在那儿”说话时,哈维娜忍不住悄悄偷笑两下“另外我想你们也是时候该改进一下你们的训练手段了,那帮二流猎人居然险些在那帮酒鬼前败下阵来”
“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另外我也请你别忘了…当时你也是被其中一名二流猎人打晕,才出现在这儿的”
面对弗赖利希的反击,哈维娜也只是耸耸肩,接着往下说
“我的部下是从一个女人那打听到的,那天她正在包间里为自己的客户服务,里耶却突然闯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佩戴着狼面面具的男人…”
“可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狼面?”
“确实不能…”哈维娜冷笑着“但根据那个女人的描述…在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里耶瞬间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仿佛是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鬼魂”
“但是…”弗赖利希陷入了沉思“我记得当时是巴松一剑刺中了狼面的眼睛,并将他推下了悬崖…而狼面那副面具,也一直被巴松当作自己的收藏品放在房间里”
“可你自己也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不是吗?”
弗赖利希抬起头来,看见哈维娜不知何时,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在那严肃的看着自己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巴松被首相遇刺的事情吓坏了,为此甚至不介意去和恶魔达成交易,利用对方铲除兄弟会内部的叛徒”
“巴松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能找到狼面,难道说…”
“他是我们当中唯一知道狼面长相的人,也是唯一知道狼面真实身份的人…如果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让狼面一直驻留在兄弟会内部,只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听见哈维娜这样说,弗赖利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想到那恶魔在这么多年间,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作为同事和自己一起工作,弗赖利希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不过,如果能紧紧抓住他的软肋,就能让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软肋?”
“他的女儿…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弗赖利希立刻在内心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忍不住在那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就没察觉到呢?
奥德莉…那拥有着一半人类一半狼人血统的小红帽…
为什么他会一直没看出来…那孩子和她母亲是如此相似…可他却一直没注意到
“另外…我答应那孩子一件事”哈维娜的声音,将陷入自嘲的弗赖利希又再重新拉回了现实“告诉她,今晚十点,她要找的人在渔人酒馆等着她…”
忽然间,审讯室的大门轻轻打开了,哈维娜立刻停了下来,死死盯着大门口。坐在对面的弗赖利希察觉过来后,赶忙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那扇原本该紧关着的铁门…
门外那漆黑的走廊,一路延伸到电梯间的门口,而走廊尽头升降机的光源正在缓缓上升…
哈维娜无奈地叹上一口气,摇摇头说到“看来你也得跟着一起去了,弗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