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之王”的化身笑了笑,“祂越界了?越了什么界?真理定下的秩序,难道就真成‘真理’了?”
此真理非彼真理。
头顶三重冕,被称作“执天平者”的男人神色依旧平静,淡淡答道: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化身,也不是我此行消灭的第一个化身。”
“吾主真理已经与‘黄衣之王’达成了共识,壁垒崩塌之前,祂不能在现世有任何化身,无论这个化身是否有独立意识。”
头顶三重冕的男人缓缓起身,双眸微微眯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黄衣之王的化身,开口道:
“你可以反抗。”
遭到挑衅的黄衣之王化身不怒反笑,双眸微微眯起,看着男人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屑。
“人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若不是壁垒仍在,将我等的本体阻隔在外,若是我之本体在此,你可敢这般对祂?”
“用你们的话来形容,现在的人类,就像缩在壳中的龟身,谁又知晓这已经被敲击了无数下的龟壳能撑多久呢?”
“也许就在下一刻,我之本体,祂就将降临现世。”
头戴三重冕的男人并不想和这位拥有独立意识的化身逞口舌之力,只是摇了摇头。
那镶嵌着各色宝石的三重冕冠骤亮,除了他和黄衣之王的化身之外,周遭所有人和物体均在此刻消失不见,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了这一切。
在那黑洞般的黑暗深处,一道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色蛇首从黑暗中缓缓伸出,如天空日月般硕大的竖瞳冷冷地注视着一身黄衣,头戴黄色高礼帽的男人。
在那道黑色蛇首出现后,黄衣之王的化身立刻就认出了这道巨蛇的身份,瞳孔收缩,说道:
“世界之蛇,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条。”
“难怪你这么有把握。”黄衣男人立刻镇定了下来,看向真理教皇,但后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黄衣男人笑笑,与那巨大的竖瞳隔空对视,他很清楚,只是化身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世界之蛇口中脱身的。
但作为黄衣之王化身的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世界之蛇所象征的意义,尤其是对祂们而言,绝非人类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即将被世界之蛇的黑暗彻底吞没之前,黄衣之王的化身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地说道:
“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人类。”
“待群星归位之时,即是吾等降临之日。”
化身消失,只留下那飘渺的话音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消灭黄衣之王的化身之后,世界之蛇缓缓移动着那对巨大的竖瞳,深深地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真理教皇一眼,逐渐在深邃的暗中隐去了身形。
真理的教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宽大的教袍在狂风中飘荡,耳边还回荡着黄衣之王化身消失之前的华语,脑海中不知有着怎样的思绪。
“希望还来得及。”他说。
——————————
克里斯蒂·维克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在那种爆炸中活下来的,她只是有一些模糊的记忆,那些记忆化成的碎片根本无法组成像样的片段。
而且只要她下意识地去回想,她的脑袋就会一阵剧痛,剧烈的疼痛令她几乎昏厥。
所以她只能克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去回想当初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样一来,无非是自己想不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生活还是可以正常继续。
她像以往那样洗漱、更衣、吃早餐、出门上班。
可一走到自己上班的地方,还未走进,只是在大门前,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便攀上心头。
克里斯蒂·维克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的墙角,一阵干呕。
于是,等稍微舒缓了一下,克里斯蒂·维克强忍着恶心和翻涌的胃,找到自己的主管提出了离职。
主管虽然很诧异克里斯蒂·维克为什么突然提出离职,但也没有过多为难和追问,只是在简单过问后,就为她签了字,办理了离职的手续。
像干她们这行的,别说突然离职了,哪天突然消失了都不奇怪。
离职之后,克里斯蒂·维克哪里没有去,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克里斯蒂·维克搬了把椅子,孤坐在窗台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世界。
上午的月光照进屋子,洒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上。
在她小时候,若是碰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搬上一把椅子,坐在老家的大窗户前,和那个人一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世界发呆。
和那个人....
那个人....
是谁来着?
明明那个名字那么熟悉,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心脏好像被人从深处硬生生地挖走了一块一般,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缺口。
脑中的疼痛再度袭来,她越是去回忆那个人,疼痛就愈发的剧烈,剧痛令克里斯蒂·维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直到克里斯蒂·维克彻底放弃抵抗,彻底不再去回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疼痛才缓缓开始消散。
克里斯蒂·维克再度抬起头时,被汗水沾湿的脸庞上充斥着茫然。
就在这时——
“叮铃。”
门外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克里斯蒂·维克微微一愣,她想不到现在谁会来找自己,于是下意识地发问道:
“谁?”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克里斯蒂·维克只能走上前去,在略微犹豫之后,打开了屋门。
屋外站着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穿着宽大的教袍,头戴一顶奢华到夸张的三重冕冠,手中还提起权杖。
更令克里斯蒂·维克奇怪的不仅是对方的打扮,还有对方的站姿,明明是这个男人敲得门,但对方却是背对着自己的,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到眼前高大男人的相貌。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克里斯蒂·维克开口问道。
听到克里斯蒂·维克说话,眼前的高大男人这才转过身来,讪讪笑道:
“不好意思小姐,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哦....哦,好吧。”克里斯蒂·维克哦了一声,虽然对方的打扮和装束都异常奇怪,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毕竟走错门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简单的作别之后,克里斯蒂·维克关上了门。
克里斯蒂·维克并没有注意到,在高大男人的身后,落下了一顶纯黄色的高礼帽。
等到克里斯蒂·维克关上门,高大男人这才重新转过身,将那顶黄色高礼帽从地上捡了起来,轻轻地弹去了帽檐上的灰尘。
“只能先这样了,还是忘了比较好。”他望着手中黄色的高礼帽,自言自语道。
他向前缓缓迈出一步,这一步迈得很慢,但当他前脚彻底踏下的瞬间,整个公寓的楼道便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
“叮铃——”
“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叮铃——”
一阵阵刺耳的噪音从耳边传来,吵醒了顾铃音的美梦。
被闹钟吵得有些烦躁的顾铃音抬起手,胡乱地在头顶摸索了一会后,终于摸到了闹钟的暂停键,“恶狠狠”地拍停了它。
房间又一次重新回归寂静。
只不过顾铃音并没有直接起床,而是套上被子,蒙住脸又睡了一会儿,一直到那刺耳的闹铃声第二次响起,她才慢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硬着头皮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
一阵磨磨蹭蹭后,顾铃音终于换好了长江中学的校服,收拾好了书包。
随手从桌上拎起母亲早就加热好的早餐,顾铃音冲出了家门。
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空才只是翻起了白肚皮,太阳还未出现,金色的阳光尚未降临大地。
顾铃音住的地方离长江中学并不远,只隔了两个街道,仗着这一点,她每天都会在家磨蹭老半天才出门。
当然,即使是这样,今天的她也需要加快脚步努力奔跑,才能赶上学校的晨跑,才不会因为迟到而被自己班级的班主任批评罚站。
是的,顾铃音是一名长江中学的学生,一名刚刚经历完期末考顺利升上高二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