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慢步走至中央，他的身形与常人毫无二致，即使与跪下后的四人相比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而明明是这样毫无侵略性甚至不起眼的躯体，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场。
“……大人，您何时来的？”
白眼兢兢战战地问。
“我一直都在。”
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言语中让人猜不出半点情绪，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恨不得克制到极限。他的音色听起来十分清亮，若只光听这声音，他最多不过20岁。
见男人这么说，另一边黄眼悄悄抬起扣在地上的头，坏笑着看了眼早已满头大汗的奥密克戎，忽又瞅见了罗曼站得笔直的双腿，脸上的笑立马就变为不满。
还记得主脑第一次叫他们五个人来，他就是这般桀骜不驯的模样，自己问他为何不跪，罗曼还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凭什么给他跪？”
啧，只不过是被主脑养大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就真的那么信星际联盟发明出了能量收集器？”
主脑突然发话，仍旧是平静如水的语气，却让跪在地上的四人瞬间绷直了身体。
“奥密克戎。”
他在奥密克戎面前弯下腰来，漆黑的影子瞬间覆盖住对方的全身。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意气风发、雄心壮志。你满怀信心地告诉我，你是全宇宙最有智慧的人，是这世上最聪明的科学天才。你说星际联盟的那些人永远都不会超过你，他们只是些废物点心。”
他低下头，奥密克戎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像剑一般扎破自己的胸膛。
“难道你现在，就自愿相信那些废物超过你了么？”
奥密克戎不敢答话，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低到最低，颤抖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凝结成冰。
“下次，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胡话。”
“是，大人！”
主脑刚要站起身，忽然瞥见了对方围巾上的血污，又看了看对方藏在身下无力的双臂。
“你的病又严重了？”
奥密克戎顿了顿，连忙点点头，主脑见他这般模样，慢慢从斗篷中取出一支装满无色液体的针管，伸手递在他身前。而奥密克戎抬头见到那针管，铁青的脸顿时有了血色，满心感激地连谢了好几声，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收起。
而眼看主脑就要站起身，一直沉默的蓝眼缓缓扬起头来：
“大人，我坚信星际联盟确实发明出了彩虹石能量收集器。我也坚信您清楚这点，并已经想到了对策，我只求您能将对策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更加仰仗您。”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三人顿时抬头错愕地看着他，就连不动声色的罗曼也向他望去，虽然蓝眼并非第一次坦诚发言，但如此明显的反驳却从未见过。
蓝眼虽仍旧跪在地上，但脊背挺直，表情严肃认真，一反平时温和常笑的模样，似乎这直言正色的样子才是原本的他。
“……”
主脑没有开口，但这沉默更像是一个隔开话与话的标点，他又怎会不知道蓝眼究竟想说什么。
“斐格冷，你那件东西还没到用的时候。”
斐格冷没有做声，主脑转头走到黄眼面前。
“双庹。”
“属下在。”
主脑从斗篷中取出一块放置在透明容器中的菱形纯黑色彩虹石。斐格冷一眼就认出那是克拉的石头，但这块彩虹石为何会变成自己从未见过的纯黑色？克拉又去了哪里？前一问自己暂时无法知晓，后一问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你把这块石头同其它石头一样打出去，但切记是要打出去，不要卖出去，并且要和几个石头一起打到星际联盟。”
“属下清楚了。”
黄眼收起彩虹石，五人虽不知这块石头到底会在未来发挥怎样的作用，但他们都知道：
无所不知的主脑又救了银河眼一命，又救了他们一命。
四人再次将双膝双手和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五人缓缓站起身离开，唯有紫眼还注视了好久主脑已然消失的背影，她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下属看上级，而像是一个情妇看着她从未让别人知道的情夫。
“啪。”
罗曼关上门，可眼前却不再是总部。
他正身处在一片荒土之上，这里毫无人烟，漆黑一片，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几株长得快要比人还高的杂草，只剩下不远处这面千疮百孔的铁围栏，和上面挂起的“银河眼属地——实验重地，请勿靠近”的标志。
主脑就站在罗曼身后，为什么他会带自己来这里？这已然不再重要，他看着满地外人留下的痕迹，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地方你熟，带路吧。”
不用他说，罗曼熟练地从铁围栏上的大洞钻了进去。
与主脑跟在身后不慌不忙的脚步不同，罗曼每往研究所走一步，步伐就加重一些，怒意像是要碾碎脚下的土地一般，此刻他已然化为一头猛兽。
大头钉的尸体、战斗留下的痕迹、脚印、被白布盖上的尸体……
等等，被白布盖上的尸体？
罗曼停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
他伫立在那块显出人形的白布跟前，只看了些许裸露在外的肌肤，便再不敢抬眼看一下，立马将目光暂停在沙土上。鲜红的怒火彻底化为浓黑色的杀意，罗曼转过头看向主脑，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成死白，从未弯下的双腿也竟在这时稍稍向下跪去。
“你能不能帮我看清这里发生的事情？”
没等罗曼跪下，主脑就把他提了起来。
“走累了就直说，这儿又没有外人。”
他见罗曼重新站得笔直，转头朝远方望去。清风飘过两人身侧，空气如以往一样平静，四周毫无变化，大约一分钟后，主脑缓缓看向罗曼，用平和的语气说到：
“22天前的20点17分34秒，麦当、咕咚和笛亚通过魔鬼脚印乘坐国王号来到这里，他们越过铁围栏顺着这条路进入到研究所一二楼，没有进入地下室。并与已死亡人造人的肉体发生战斗，麦当身上受了点轻伤，其余人安然无恙。在战斗结束后笛亚为人造人的尸体盖上白布，之后三人离开了这里，用时40分05秒。”
他不慌不忙地说着，如同当时就在他们身边似的。
“我的能力也只能看到这里。”
不如说罗曼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能够看到多少。
“……谢谢。”
罗曼已经攥紧了双拳，他早该知道除了麦当没有人能够发现这里，也没有人会想到这里。
“我接下来会离开银河眼一段时间，没办法执行任务。”
临走前，罗曼落下这一句话。
荒地上只剩下主脑一人，他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取出一个类似对讲机的机器来。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莱特星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