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站 破冰

作者:vivian自闭了 更新时间:2024/7/3 16:10:39 字数:3495

「麦当究竟要干什么……?」

在目送麦当踏进雪原,朝着尼迪离开的方向奔去后,笛亚呆坐在帐篷里,脑内挥之不去的是对方摸不透的笑容和手中银色的刀锋。无数血腥色的幻想随之孕育而生,笛亚的内心颤抖着命令让身体前进,去阻止麦当。

“……我去跟着他。”

同样察觉到不对的欧米伽起身也要离开,却被笛亚伸手拦下。

“麦当和尼迪不会出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尼迪已经走远,麦当现在追击,我们三人完全有可能在他前行的途中赶到并制止他,在一切还来得及前,没有人会准许同伴自相残杀这样残忍的事在自己眼前发生,如果他真的想要加害尼迪,就不该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如此‘坦诚’。」

「而麦当这样做,显然是想让别人误认为自己将要加害尼迪,无论麦当希望谁这么想,都一定有他的原因,在当下,自己不应该轻易破坏他的计划,让能够冷静思考的人自己想清,麦当和尼迪也自然不会有事。」

在危难关头,笛亚冷静做出了判断,而欧米伽也在思考后向后退了一步。

饥饿与对他人的怀疑还在撕扯着笛亚的身心,在已经濒临瓦解的理智回应之前,内心深处的本能替主人做出了选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没办法信任你们,我们必须做到信任彼此才行。”

坦诚地说出来——她做出了正确的选项。

此言一出,欧米伽和咕咚也自然受到了冲击,前者显得更加受挫,五官因为难过扭曲在一起,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而后者的眼神则四下慌乱起来,似乎笛亚也同时戳破了自己的心事。

“欧米伽,我很高兴你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星际联盟又为什么会轻易允许你离开。”

笛亚重新坐下来,忍耐着饥饿一步步剖开自己的内心。

“我们可是要去彩虹海啊,这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荒唐的笑话……我与咕咚和麦当都有利益重合,可你在灯塔有着很好的生活,选择和我们同行,不仅相当于把灯塔的一切全都抛弃,还会给你带来生命危险,就像现在这样。以你的能力,就算你想这么做,我也不明白星际联盟为什么会放你走,失去的人才不提,如果你真的遭遇了不测,又该怎么向你的义姐交代?”

“还有你身上的那道疤。”

笛亚回忆起在灯塔训练时在欧米伽侧腰处看到的长疤,斜着的弧度、经过多次缝合的处理痕迹,那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刀伤。

“你和光的关系,你的家乡,你过去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啊……”

笛亚的话一字一句打在欧米伽耳边,他思索片刻,挠了挠头,认真答到: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没有主动告诉你们关于我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问题,抱歉。”

“……我是孤儿,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大概是刚出生就被抛弃了吧,从记事起就在贫民星球的一家诊所工作,帮助那儿的医生干一些杂事,作为回报,那家伙养着我,他也是我的第一个格斗术老师。”

“后来我捡到了一对婴儿,一男一女,鸟嘴……”

他停顿了半秒,重新开口到:

“那个医生一开始同意我收留他们,但后来我们因为其他的事情起了冲突,我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之后我一边在星球上揽些工作,一边照顾弟弟妹妹们。那种地方是活不了人的,所以我当时想着一家人一起偷渡去星际联盟。”

咕咚和笛亚上下打量着欧米伽,他的语调十分柔和平静,但吐出的每个字又是如此吓人,二人悄悄算着年龄的账,恐怕在欧米伽裹着那两个婴儿出走时,他也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我为了攒钱偷渡被割掉了一个肾,就此留下了疤,弟弟妹妹也去世了,最后我一个人逃到了联盟境内,肾虽然换了新的,但在那里总归空落落,于是就又跑掉了,靠与流窜海盗战斗,流浪为生。再之后因为格斗术被玲姐注意到,她成了我的第二任老师,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最后她把我带去了星际联盟。”

饥饿是过去欧米伽生活中的常态,他此刻并未受到太多影响,理智的大脑在回忆过去的同时,也发现了许多自己并未留意过的事。

“人做事不是只看利益的,如果是一头凶神恶煞的怪物找到你们,要和你们一起去彩虹海,恐怕你们也会敬而远之吧。之所以能聚在一起,总归还是喜欢彼此,有感情的啊。你们是很好的人,而且也需要帮助,我只是利益考虑得少,感情占得多罢了。”

“至于联盟那边,我在联盟也是要干活的,遇见的危险,也不比跟你们在一起的少。联盟并没有明确告诉我同意和你们一起的原因,但我自己也有一些猜测,我的格斗术遇到了瓶颈,新的环境和对手或许能帮我突破它,这应该是联盟同意的第一个原因,其次……恐怕就是些不太好听的事儿了。”

“我的性子你们也见过,现在还算是好些的,以前更冲,在联盟里自然惹了不少人,只是大家都看在玲姐,不敢顶撞我而已。久而久之,玲姐那边当然会为此困扰,放我出来,可能也有平定人心的因素。”

欧米伽说得简略,但二人都能感觉到他并非是想含糊其辞,只是因为回忆太过忧伤沉重,不愿多说,也更无撒谎的痕迹。

“抱歉……我不该强行问你的。”

如果让自己诉说至亲被银河眼残忍杀害,自己躲避追杀的过去,笛亚也不愿开口,但在抱歉之余,与同伴的距离也在拉近。

“无妨,只要能帮到我们就好。”

欧米伽把视线移向咕咚,对方瞬间感到一丝寒意。

“怀疑这种人也是正常的,你接着问吧。”

“喂!什么叫怀疑我也是正常的嘞!”

咕咚生气地呛了回去,但仍没躲过笛亚的追击。

“咕咚你当初在去月球的路上,想要把麦当抛弃掉,对吧?明明他刚在地球上救了你一命,帮助你夺回了飞船,你竟然想那样抛弃他,麦当没有受过任何驾驶求生舱的训练,更没有相关的经验,如果你真的把他绑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嘞!”

咕咚当初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后果,现在想想也自知理亏,更深感愧疚,不觉羞红了脸。

“这点事情只要对比你和麦当对旅途的描述就能猜到了,当得知这样的事情时,我真的很失望!”

“还有在火星,你被海盗绑架时,为什么不反抗他们?你在屏幕那边享乐的每一秒,都在给我和麦当增添压力和生命危险,如果你能尽早帮到忙,我们说不定就能早点离开那里,也就不会被红眼罗曼袭击了。”

笛亚的话扎在咕咚心尖,每每想要反驳却又被对方压回去,而欧米伽更无一点帮忙的意思,在阵阵压力下,咕咚终于忍不住爆发:

“因为我很害怕!因为约士亚还有大家还在等着我,我要尽快去救他们!我只会分辨红酒的好坏、背诵文典书卷、批读文书……保证头上的王冠不会掉下来!我不会战斗,没有彩虹石,更不会格斗术,我甚至只能隐身,或是变成丑丑的怪物,才能勉强逃过一劫……我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简直是天差地别,而我的子民们可能还在经受着虐待,我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只有我能救他们,我当然害怕又着急!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也不会轻易放下一切,真的陪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冒险顶撞银河眼和黑旗海盗,去黑洞里找彩虹海……我去月球时确实没有想好……但后面我也没有再丢下你们不管了。在火星被海盗绑架时,我一开始也很害怕,但是他们对待我的方式让我想起了过去的生活,我很怀念那段时光……我放松了警惕,没有帮到你们,对不起……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咕咚的思路迷乱,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缩成团,带水的鼻尖一动一动,耳朵丧气地垂下来。

而欧米伽和笛亚这才意识到,咕咚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享受幸福的时间要比众人都长,而享受的幸福也非常人能及,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任何人都会出现不适应的状况。

咕咚的同胞们大概率只能等待咕咚的救赎,这也是咕咚惜命如金的行为的背后来源。而在高度的危机感下,咕咚对外界的危险也更加敏感,已然颠倒的生活不会再给他犯错的机会。充足的食物、柔软的椅子、他人的服侍……这些释放“安全”的信号会带给咕咚巨大的正向刺激,相反,他也极度恐惧着释放危险信号的战斗和冲突,他没有时间思考潜在的各种可能,他需要的是不择手段地快速脱离危险,回到安全——保住自身的性命,这是咕咚当下思考和行动的第一出发点。

这些种种,塑造了他的一切行为。咕咚并非没有错误,但明确他行为背后的逻辑和思考后,对他的理解也能更加充分。

“……咕咚,我或许看上去像在批评你,但我更多的只是希望更好的了解你,从而做到信任你,一起解决现在我们面临的麻烦。”

笛亚温柔地抚摸咕咚的后背,对方很快放松下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适应了兔子的身体,熟练掌握了驾驶飞船的技术,没有落入嫦娥的陷阱,一路上克服了重重困难……你做得很好,咕咚。”

“真的?那我们算是互相信任嘞?”

咕咚扭过头,重拾了信心和理智,而笛亚看了看平静的欧米伽,内心长舒了口气,大家虽然各有压力和难以启齿的悲伤,但在说清后,彼此的隔阂确实会减少。

联盟放走欧米伽有着合理的原因,欧米伽的过去已然清晰,而咕咚的本心并不坏,只是因为在外界动荡的影响下变得不安,他需要持续的鼓励和支持。

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内心不再喧嚣,笛亚感受着信任的力量在心中不断生长,扭头看向咕咚,笑着点了点头。

“不许动!”

而就在此时,一声怒吼划破众人间的寂静,只见英菲尼迪怒目圆瞪地冲进帐篷,身上零零散散满是污血,浸满鲜红的刀尖直指众人。

“麦当已经被我捅伤了!如果不想让他死的话,就都给我滚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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