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好温暖,身体感到飘飘然,如同飞起来一般。双眼浸泡在泉水般清凉,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眼眶周围沾满了水珠。
眼前是“沙沙”摇曳着的竹叶,高空是亮白的色调。
“这是在哪里?”
圆泽香举起手臂看了一眼,只见手臂湿漉漉的,沾满了带有温度的溪水。
难道是房子被洪水冲垮了?圆泽香赶紧低头,发现自己光着身体浸泡在清澈无比的淡绿色池塘里。
“我不是在床上睡觉吗?”
她抄起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编织成雨伞,林间下着大雨,自己彻底湿透了。她抄起水面淡蓝色的发柳,轻轻把它盘到头上扎好。
这泉水,和自己当年所居的凝冬村南边那个温泉中的泉水很像。
那时圆泽香住在温泉的旁边,每天透过窗都能看到水面烟波袅袅的梦幻景象。温泉中的水又清又暖,自热岩石堆砌的驳岸周围堆满的冰冷积雪,是冰与火的协奏曲。每天来到小热汤旁,脱光衣物赤身泡入泉水,感受下大自然的温暖,真是人生的奢侈。
圆泽香候经常和哥哥泡一个池子,也不觉得羞耻,心里只有哥哥讲的各种有趣的故事,雪景映衬下的两人幸福而美满,唯一的缺陷就是少了簇拥着的爸爸和妈妈。
圆泽香向四处张望,目光停留在雾气深处某个人的背影上。雾气消散,浸满泉水的柔嫩洁白的肌肤出现在圆泽香眼前,是年龄二十岁左右披着银发的少女。
“你是谁?”
少女没有动静,她的背影投在水面上,泉水没至肩胛骨的末端,柔顺的长发在水面扩散,随着水波飘荡。圆泽香羞红了脸,她摇了摇头,向少女走去。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方有着神秘的力量,水的阻力如同触手捆绑住圆泽香的身体,她感到无法动弹,大腿变得麻木。
她的躯体被什么抓住,就像陷入了沼泽,水面淹没到肩膀,恐惧勒紧她的脖子,呼吸快要停止。水面旋转起漩涡,池塘中央形成巨大的涡眼,水流激烈地吸入地面。
“什么情况?不要啊!”
圆泽香惊叫着,感到自己被水流狂暴地扯向池底无尽的深渊。她越是挣扎,水流拉扯的力度就越大。圆泽香伸手抓住池边的竹叶,拼尽全力爬在岸边没有被卷走,在飞溅的水花中,白发少女转过身,面容被翻滚的雾气掩去,散发着青春韵味的身体被大雨冲刷。她指着自己大喊,声音模糊不清。
“圆泽香,觉醒吧!”
“唔…”
圆泽香睁开双眼,本以为去了冥界,结果是自己的房间。她绷紧的身体感到松弛,自己只是睡着做梦了?梦境真的那么真实?抬起手掌心居然是潮湿的,仔细闻了闻有竹叶的芳香,难道是错觉?窗外阴云密布,地面积满雨水,应该是屋顶漏下的雨水。
“原来是梦,吓死我了…”
天已大亮,天花板上晃动着树影与光斑,周围显得非常宁静。圆泽香缓缓坐了起来,头发乱麻麻地堆在床上,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女鬼。
很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挂钟发出的“嘀嗒”声。
“好奇怪的梦,不知道那白发女生到底是谁。”
圆泽香梳理好长发,侧身下床站起,穿上拖鞋。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认为我失踪了…”
想象着哥哥痛楚的表情,圆泽香在门口止住了脚步,感到眼角酸楚无比。
哥哥现在是不是和得知爸爸妈妈不在后那样悲痛呢?是不是正坐在桌角看着送给自己的礼物潸然泪下?
“对不起,哥哥,我也很想你…”
眼泪窜出了她的眼睛,她赶紧伸手擦拭眼角,自己不能再这样哭泣了,要更加坚强才行,都是自己的懦弱导致了悲剧的进展。
门外传来“咔擦”的碎裂声,紧接着依稀传来连串的抱怨声,好像是茶壶摔碎了。
圆泽香将长发撸起,拿起桌上的头绳扎成了长长的马尾,看上去从文雅的文学系少女变成了活泼系少女。
圆泽香开门出去,站到楼梯口,只见楼下扎着短双马尾,发色桃红,身着便服围着围裙的女生正在弯腰打扫地面上的陶瓷碎片及流淌开的茶液。她打扫着,手指被碎片切开细长的伤口,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圆泽香小心翼翼地下楼来到女生身后,仔细观察了她一番—苗条的身体,宝玉一般的双眼,可爱至极。
“请问,需要我帮你吗?”
“嗯?”
女生注意到了圆泽香,露出带有傲慢的笑容。
“哟!你就是新人吗?你起床了呀,太阳都高高挂起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结果就是个赖床的懒女孩。”
圆泽香羞愧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
“嗯,我的确起床晚了点,可是我平时…”
女生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拍,放下手中的活具。
“你还真是可爱呢!可爱得让我觉得不像是值得保护的人。过来,我带你认识下我们组织里的同人!”
女生拉住圆泽香的手,力度非常生猛,完全看不起她。
圆泽香对红发女生的印象跌到谷底,她被强硬地带到客厅,脸上写着不悦。
客厅很是宽敞,高大的阳窗开在正墙上,将窗外洋气的庭院绿意盎然的美景纳入室内。家具都是红木制的,看上去价值不菲。两个少女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其中粉发注意到圆泽香的出现,转过脸来露出友好的表情。
“我...我是圆泽香,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请,请多指教!”
圆泽香的每个字都是从嘴里抠出来的,可看出她多么紧张。然而,两个女生的反应另她有些失望。她们都没有回应圆泽香,转过脸的粉发女生只是默然地注视着她,另外一个黑发女生则直接把她无视了。
“她们都不理我…”
圆泽香心里很是失望,猛地想起那个被撕裂的幸福家庭。
“难不成她们是不想搭理我吗?是因为我的懦弱才无视我吗?”
圆泽香收回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又尝试着向沙发上的两个女生搭话。
“我是圆泽香,第一次与大家见面,请多指教!”
这时,粉发的女生开口了。
“欢迎你…”
她很是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
“请多指教。”
圆泽香冲粉发女生露出了笑颜,粉发女生赶紧将脸躲向一边。
“嗯…要不我来给你介绍她们吧…”
看着令人着急的场面,红发女生无奈地开口了。
“首先,她叫濑山红漓莲,性格比较冰冷。她曾是京都有名的巫女,在知名神庙内祭祀过,据说她身上具有巫女特有的灵力…”
“请问?巫女是什么?”
看着面前一脸懵住的圆泽香,红发少女显得很是自大,骄傲地介绍道。
“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痴,连自己所在的国家都没了解过。没办法,就让姐姐告诉你吧!你现在在的地方,是位于太平洋沿岸的岛国…你知道太平洋吗?”
圆泽香兴奋地点着头。
“我知道!我有听说过!太平羊是一种羊!”
“嗯…”
红发少女突然想笑,可还是忍住了。
“是太平洋不是太平羊啦!它是一片位于北半球的海洋,海洋不是羊...是海。”
圆泽香乖乖地点点头,天真得无比可爱,红发少女感到有些无语。
“岛国的名字叫日本,日本的文化习俗具有很强的神话意识。巫女这一职业就是在神话意识的文化背景下诞生的,她们通过占卜和祭祀与神灵对话,从而祈求神灵为战争带来胜利。”
“那红漓莲是很厉害的人咯!”
“嗯,小看她的人可要吃大苦头!”
红发少女大笑着向红漓莲挑了挑眉头,红漓莲“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嗯…这是什么反应!可恶啊…”
红发少女恼火地摇摇头,看到桌上的苹果,于是拿了一个递给被红漓莲的反应弄得不知措施的圆泽香。
“吃个水果吧。”
“她好可怕呢…”圆泽香把脸凑近红发少女,悄悄说道。
“习惯就好,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圆泽香接过红润的苹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冲击着她的味蕾,活力瞬间充满了她的身体。
“太好吃了!”
“那我继续给你介绍下一个女生吧…”
红发少女伸手指了指粉发少女,粉发少女腼腆地微笑着,小声地说道。
“讨厌…还是我自己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夏川绫子,叫我绫子就可以了…请多指教…对了!来沙发上坐下吧…不然不太方便说话…”
粉发少女向身旁挪了挪屁股,圆泽香走了过来坐上沙发。见绫子很热情,圆泽香开心地笑了,楼抱住绫子。
“以后你就是我的挚友了!”
“…嗯”
绫子害羞得用手捂住脸,手指都要被烤熟了。
“呐,我也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吗?黑发的姐姐?”
红漓莲斜眼瞟了一眼圆泽香,冰冷的眼神像在看死人。圆泽香对身旁这霜寒般的女生感到恐惧,立即靠到沙发最边上,浑身感到不适。
“请问…可以吗?”圆泽香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感到自己似乎惹火了面前这可怕的女生。
“姐姐?你认为我有那么老?想和我成为朋友?再过几天就要死的人成为我的朋友也只会是累赘!”红漓莲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啧啧”了两下嘴把腿翘起,不再搭理圆泽香。
圆泽香浑身爬满了被腐液包裹的臭虫般难受,她小心地探头到红漓莲身旁,只见她的表情充满厌恶,恐怖到了极点。
“以后还是少接触她吧…说不定惹到她自己小命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