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空,光芒不断消逝的星河荡漾起一串微波,不断扩散至命运的彼岸,回头只见是深不见底的昏暗深渊,想要前进,却感到浑身无力,脚后跟不断贴近凝结着光滑冰面的断崖……
圆泽香挣扎着爬起来,睁开双眼,眼前的情景让她目瞪口呆。
整个世界就像坠入了地狱,暗红色的风暴将模糊不清的残垣破壁淹没在绝望之中,耳旁是厉鬼般骇人的悲鸣声,风暴卷着黝黑的雾气摩擦在地面上拉出乱麻的刮痕。
“这是怎么回事……我晕倒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圆泽香刚要站起来,却感到双腿无力,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环顾了四周一圈,不知是谁用楼房的钢筋和混凝土碎块支撑起石板搭建了庇护所,尽管外面风暴猛烈,里面却与世隔绝般的安宁。
“椿?你在哪?”
这样坐着不是办法,就算身体没有力气也得站起来……
圆泽香头脑有点发懵,刚才看到的那些不像是幻觉,自己回到了与西寺子们居住的那段时间,后来场景突然转变,那神秘的长河,那背后的断崖,究竟是什么?
圆泽香用尽全部力气艰难地站起,只听到从昏暗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快坐下吧……再这样动的话你的就算在我神力形成的庇护所里也不能辛免于难。”
虽然声音虚弱的惊人,但圆泽香也能辨认出这是川原瞳的声音,原来她已经从医院清醒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况一定很糟糕。
圆泽香费了一番脑力后终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自己和魔神西迪大战一番后被吞没进了奇怪的雾气中,之后就诡异地出现在了不应该有的美梦之中……说不定,自己不应该醒来的,那可能才是真正的美好结局。
“是川原瞳吗?这里太暗了,我看不到你。”
“没事……只是为了节约神力维持结界才没有照明的。”
话音落下,微弱的洋红色光芒浮现,川原瞳出现在圆泽香面前,她衰弱的样子瞬间让圆泽香浑身颤抖,眼角流出泪水。
“你怎么了……很糟糕对吧……这个结局。”
圆泽香缓慢地来到川原瞳身旁坐下,侧眼看着她断掉的左臂和腹部深入内腔的重创,心里不断涌出痛楚。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川原瞳放下手中的神枪,深吸了口气,之后用手捂着腹部微弱地吐息着。
“我从病院醒来后感受到强大的魔力就立刻到窗边眺望,看见了你正在战斗,之后没多久你被黑色的雾气击中后坠落向地面……”
川原瞳猛地从嘴中嗑出鲜血,眼神逐渐变得灰暗,见状圆泽香满面泪水地抱住她,之后伸手拿出宝石块,只见宝石已经碎裂。
“等等,我马上就救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圆泽香大口喘着粗气,双手不断翻着口袋,完全从梦中醒来的她情绪已经逐渐贴近崩溃的边缘。
“没事……不用救我,之所以我这样费尽全力保护你,是因为你才是最后的希望。”
川原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见状圆泽香赶紧用温柔的力度握住。
“我才是最后的希望是什么意思?快说呀,难道我有办法拯救大家吗?”
“『终焉之夜』……”
川原瞳举起另一只手缓慢地在神枪发出的柔光下将一棵鲜血交织成的巨树绘画在墙面上,之后继续说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吧……在我看到你坠落后就立刻解放能力来救你,我的神器能给我无限快的速度,所以很快就接住了你,之后我被西迪的傀儡大军袭击了,因为敌人是时流子和樱子她们,所以我没能下得了手,最终被攻击击中少了条手臂并身受重创……”
川原瞳越来越虚弱,圆泽香不断伸手抚摸着她了脸颊,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内心就像穿刺了几十把刀刃般痛楚,然而却无济于事。
“后来呢?为什么外面变成这样了,难道说……”
“对,和你像的一样……我们失败了,『终焉之夜』已经到来,一切都将结束。”
听了川原瞳的话后,圆泽香双眼的高光迅速消失。她摇晃这站起走到出口附近,只见风暴混乱的帷幕背后是散发出血红光芒的树影,道路上全是已经锈烂的汽车,它们被倒塌的楼房废墟砸得破烂不堪。无数冒出腥红泡沫的尸骨散落在各处,缓慢地腐蚀成散发出绝望气味的液体,为这归零的炼狱画卷划下最后的一笔。
“原来你这么脆弱呀……”
看着眼前的场景,圆泽香跌坐在地,目光呆滞地看着混沌的天空,突然感到肩膀传来温暖,侧过脸只见是川原瞳。
“不好意思,我浑身都是泥土和血渍还抱你……”
“没事,这样就好。”
川原瞳刚要放开圆泽香,圆泽香拉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你,你在做什么呀!我才没想要抱你呢……刚刚我只是看你这样很不顺眼才想把脏东西弄你身上的。”
“别狡辩了,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
面红耳赤的川原瞳开始抽泣,泪水不断从她脸颊滑下。在最绝望的时刻,自己是被拥抱拯救的,是那个不嫌弃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可怜女孩的黑发少女,带来了新的希望,为自己找到了活着的理由。
现在这个拥抱,是厚实得不亚于那个拥抱的充满救赎的拥抱,内心似乎渐渐融化,新的未来逐渐在滋润下萌芽。
是时候采取行动了,不能放弃,就算背叛了时流子,也要相信这新的心之种,相信它能萌芽,它将会是未来的巨树。
“我被击败后立刻带着昏厥过去的你躲避到大楼里,全身负伤的我本以为将会死在魔神手里,没想到他们并没有追来……他们好像突然对你没有兴趣了,直接腐化了暴露在外的世界树,之后风暴就刮起,大楼开始倒塌,街道上的行人瞬间成为尸体……”
川原瞳深吸了口气,显得越来越虚弱,握住圆泽香的手滑落在暴露出满是伤痕的大腿的残破裙摆上。圆泽香见状赶紧撕扯下身上衣服的布料为她扎住手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好转。
“谢谢你,圆泽香,不用管我了,快回想起来吧,只要你能那个发挥能力,就能……”
川原瞳用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拿出印有几颗光尘的卡牌对准圆泽香手中被眼泪打湿的宝石碎块,随着带有暖意的神力从卡牌流入碎块后宝石居然重新变回完整的模样。
“川原瞳,你怎么了?快醒醒!”
川原瞳的身体瘫软下来,瞳孔黯淡下来,手中的神枪掉在地上化为黑色的铁屑,她,已经死了。
圆泽香抬头看了眼入口处正在崩裂的结界,低头看着手中的宝石,闭上眼,心中默默唱起那不知是从哪学会的歌谣。
婉转的韵律,带着充满回忆的音节,在她的心头悦动,伤痛,绝望,似乎在刹那间消失,纯白的世界逐渐浮现在远方……哥哥投向自己的微笑,樟驰伸向自己的双手,时流子温暖的话语,在自己身旁环绕,那向往的世界,似乎就在眼前。
突然,空气中爆发出剧烈的神力,耀眼的光芒将崩塌的庇护所吞没。
圆泽香抬起手臂,只见手中的宝石块化为光亮的粉尘消散在空气中,眼前只有满无尽头的白色。她抬起脚向前行起来,身体轻飘飘的,一切似乎是梦一般。
“下面是,被摧毁的大阪?”
圆泽香低下头,只见脚下朦胧中是被风暴吞没的凄惨废墟,随着前进,脚下的情景愈来愈模糊,直到最后快要彻底消失的刹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是斗篷,是身穿斗篷的人,在空中低头俯瞰地面,不会有错,那人就是初始之神,他为何会在那呢?
还未等圆泽香想明白,她脚底的地面突然裂开裂痕,转眼间破碎出巨大的口子。
圆泽香伸手想抓住裂口边缘,然而却抓空气般落空,惊叫着坠向不知通到何处的白色深渊,就当她做好不是摔死就是更惨地死去的觉悟时,眼前的白色光景逐渐消失,身体开始感受到寒意,大块的雪花打在自己脸上,眼前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
远方朦胧白雾遮掩下的山峰和那山脚下漫无边际的苍白松林,背上沉重的山拆堆和那鼻孔前熟悉的松香气味,脚下那光滑得踩在上面就会滑倒的森寒冻土……
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圆泽香立刻抬头眺望向密林中的某个角落,只见是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安静憩息在冬日微暖阳光下的可爱村庄。
耳畔,突然传来那来自脑海深处的神秘旋律,未来,似乎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