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视角
在太阳刚露面的时候，我的生物钟也催促着我赶紧苏醒。
对于睡懒觉的这个习惯，我可从来没有过。
但要说今天早晨有哪里和平时不同的话……可能就只有这个躺在我旁边，抱着个枕头睡得正香的萝莉身御姐貌的女生了。
她就是花若若，昨天晚上来到我家的一个人。
严格来说应该不是人而是个女鬼，毕竟四个月前她本人就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重现于世，但她的生命体征确实一个没有，让人不禁感到惊奇。
话说她还真是随和，什么都不在乎地就往我床上爬，就不怕我干出什么事?
当然，我也不辜负她的信任，一晚上到现在都是安分守己。
像往日的平常一样：起身，推开堆在门口的一些杂物，我便捂着头摇摇晃晃地向厨房走去。
“妈的，这每天起床后的头痛还真是让人烦躁。”
每天早晨醒来时，我的脑袋总会像被一个榔头疯狂捶打一样疼痛。
即使爷爷治了我好久，也从来没有治好这个顽疾，他对此很是奇怪，疯狂地找寻着资料，直到那些医学典籍都快要被他翻烂了，他也没有办法治好我的这个病。
但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他，这不是病，这是来自那个夏天过后的灵魂烙印。
我一只手捂着头，从混乱的茶几上拿起了一张整洁得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照片，细细端详起来。
照片里站着两个初中生模样的一男一女，他们正身处车站的门前，阳光炽热地照射在地面上，将周遭景色染上几分酷暑的味道。男生樱桃色的瞳孔注视着镜头，嘴角微微一弯，带有着青春的忧郁和风华的笑容完美诞生。站在他身旁的女孩，脸上还残存着眼泪浸透的痕迹，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一道释然而又不舍的笑容也跃然脸上。几道淤青在她的手臂上明晃晃的，还有脸上一道被美术刀划过的伤痕，与女孩青春美丽搭配起来很是违和。
那时的我还没有读懂她眼神中的不舍代表着什么，若是我能早点明了她的内心所想的话，也许那深植入我骨髓里的愧疚会减少几分吧。
可惜，那个夏天永远都回不来了……
“那个夏天，在我的脑海里，还是饱和的呢。”
我苦涩一笑，拿食指轻轻敲了我脑袋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轻轻放下照片就准备去做早饭。
“呜啊！”
可刚转头的时候，一张还残留着血腥气的惨白的脸猛然凑到我的脸上，还伴随着一声恶作剧般的大叫。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我波澜不惊地撇开了花若若伸出的两只小爪子，而她也惊异为什么没有把我吓着。
“诶，不对啊，以前我这样吓风尘的时候，他早蹦的三丈高了。”
她站在原地，身上穿着明显大她一号的黑色睡衣，疑惑地用自己攥成小爪子的手挠着自己的脑袋，眼睛都差点被❔代替。
“这么给你说吧，你在一年半前我刚从事这个遗物整理师这个职业的时候来吓我，倒可能得逞，现在……”我点了点我自己的心脏，表达现在我的内心的强度，“在鬼屋里都是我吓别人了。”
“神奇。”
她像行走的企鹅一样摇晃着身体，抿着嘴说着，那一副可爱模样和昨天晚上的病态疯子形象完全不符。
“你刚才在看什么啊?给我看看。”
她说的东西，自然是指我刚才看的照片，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就递给她了。
“哇，这两个人谁啊，好卡哇伊……这个男生的瞳孔也是樱桃色的……别告诉我这是初中时的你，好可爱，不像现在的你，总是冷着张脸。”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眼神也开始逐渐病态化。但我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双手插兜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她说的那些话语别人也这么跟我说过，总是冷着脸什么的。
但其实对那些人，尤其是伤害过他人还没有丝毫悔意的人，我可没有办法对他们扯出什么笑脸，无论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久而久之，我的笑脸也就只奉献给了那些整理的遗物上了。
毕竟它们可要比人坦率多了。
“诶，这个女生谁啊?你初中时的女朋友?话说她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你干的?”
花若若的注意力从照片上的我移走了，转移到了那个女生身上，她指着那个女孩，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
“这个女孩吗?我可没资格当她男朋友呢。”
我笑的像是纯黑咖啡一样苦涩，拿走了那张照片，鼻子开始控制不住地酸涩，眼眶也是应着心境的湿润。
“她的伤，并不是我弄的，但也许也有我的过错吧。”
话毕，我也不想再接着谈论这个话题，将照片放回了茶几的原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
——花若若视角
奇怪，真是个看不透的男人呢。
我以为他会像风尘一样总是赖床，然后要靠总是早醒的我来叫醒呢。
结果这家伙……
太阳刚露出一角，他也就起床了。
若不是因为他的职业并不是很繁忙，我可以坚信他会醒的更早。
于是正要起床的我装成一副熟睡，想要看看他起床后的动作。
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只是捂着脑袋，嘟囔着什么话。
好吧，我以为他会像风尘一样起床后会抱住我做些什么呢。
我又装了一会儿，确定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其它想法后，我也就拖着大我一号的睡衣一路小跑了出去。
“还真是奇怪，就没见过他这么正的人。”
以往为了满足我的药物依赖，我什么事都干过，对于男人我一直认为他们不过都是伪面君子而已。
但好吧，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同。
目前来说的话……我对他唯一不满的就是他对于自己家的态度。
就算再怎么不检点，哪有人在自己卧室门前堆那么多杂物的啊?！
我怀着满腹的牢骚，尽量轻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移开，轻步小跑到客厅。
他正站在茶几前，手心里攥着一张什么东西，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在我的视线里他的眼神中写满了苦涩。
那种眼神我最熟悉了，就像是用无边的歉意浇灌出一片永不干涸的湖泊，而在岁月的魔法中，将那片湖泊染成漆黑。
我悄悄摸到他的身后，盘算着如何吓他。
我已经开始想象他的惊吓的叫声了。
会不会和风尘一样呢……
终于，他转身了，我也将双手攥成两个小爪子的样子，蓄谋已久地大叫一声。
但他竟然一脸冷静地将我的两只攥成的小爪子给撇开，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这么给你说吧，你在一年半前我刚从事这个遗物整理师这个职业的时候来吓我，倒还能得逞，现在在鬼屋里都是我吓别人了。”
文哲他看到了我奇怪的模样，指了指自己心脏，笑着解释了一句。
[无趣……]
我心里腹诽了一句，但随后我就将兴趣放在了他刚才看的东西上。
我向他索要他刚才看的东西，他倒也豪爽，二话不说就将那张东西递给我了。
仅一眼，照片上那个嘴角微微上扬的小男生给吸引住了，那个掺杂着些许少年的忧郁和青春的盎然的笑容，真是令人陶醉，真的想要将他占有……
看脸的话，应该就是文哲这家伙小时候的样子吧，真是可爱呢~
我不禁舔了舔嘴唇，只不过拼命压制住了自己想要狂笑的冲动。
主要是怕吓着那家伙。
但旁边的那个女孩，好像比文哲更要引人注目。
长的算是清丽，没有被太多的世俗胭脂的俗气沾染，只是青春初绽的最为纯真的美。
只不过她手上的淤青和脸上的伤疤很是却很破坏这种美感，当然如果看了她的那双充满阴郁和绝望的眼神，这些违和的伤疤可能就不值得一提了。
“诶，这个女生谁啊?你初中时的女朋友?话说她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你干的?”
我指着照片上的女孩问着文哲，但他却咧出了一个比一切苦物都还要苦涩的微笑，让我都有点胆寒。
“那个女孩吗?我可没资格当她男朋友呢。”
没资格吗?
但是他真的没有资格吗?还是说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了?
“她的伤，并不是我弄的，但也许也有我的过错吧。”
抛下这句话，他也就不管不顾地走向厨房了。
看起来，那个姑娘应该是他现在心境变化的原因。
说不定还是他为什么做遗物整理师这个工作的原因呢
是他年少遗憾?还是他一辈子都想要弥补的过错?
会不会是《声之形》里的另一个坏结局的现实映射?
我不禁对他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虽然文哲这家伙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不得不说他的厨艺挺不错的。
但不排除这几年来我都没有钱去给自己准备好的饭菜吧，即使是现在他做的一个简单的煎饼果子。
“吃饱后，就该工作了，跟我一起。”
他好像对我的吃相有点无奈，但没办法，这几年我的生活基本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遇上吃的，那肯定得吃个尽兴才对。
所以风度什么的……呆胶布的啦（呆胶布，日语中“没事”的发音空耳）
但他说的那句话让我有点惊讶。
“工作?我?”
我不敢相信地指了指我自己，想要确认他的话语一般指了指我自己。
“要不然呢，我总不可能白收留你吧，至少也得帮我提个箱子之类的吧。”
这么说好像也是，如果有人白吃白喝还不干事情就住在我的家，我可能会更别扭。
况且我还不是个人，是个女鬼……
“好吧。”
我拿纸擦了擦我的嘴，答应得也算爽快，随后我将自己渐渐变化成一团黑雾缩进我右手中指的戒指上，然后在附着在文哲的左手食指上。
“你这……”
他显然对我的这一番操作有点不可思议和……一点点不理解。
“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女鬼后，我本能地讨厌将自身暴露在人群外。但我发现我可以将自己寄存在这枚戒指里，也算是避免了我这个问题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不说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我看了看文哲他正要动的嘴，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赶忙催促着他去工作。
虽然我知道我的声音有点阴谋得逞的样子。
——文哲视角
最终，还是我一个人提了六个箱子。
而花若若她就安逸地呆在戒指里，很好地偷了懒。
“我们这次要去哪处理工作?”
“离这不远，就几百米之外的小区，一个老太太死了。”
通过戒指我能明白花若若此刻疑惑的内心。
“那……她的子孙呢?难道她的子孙不会来收拾她的遗物吗?”
有这种疑惑很正常，第一次我也有，所以我也知道怎么给她解释。
“血浓于水，但偏偏有人更喜欢喝水。”
很简单，老人的遗产被子孙们瓜分后，谁还会帮她整理剩下没用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在我一年半的工作生涯中，跟遇见一袋乐事薯片里面全是碎渣的这种情况还要常见。
家人嘛，对于他们的态度半信半疑就行了，没必要把真心毫无保留地付出，谁知道哪天他就会捅你一刀呢?
血浓于水，但我其实更喜欢喝水
这句话我其实也有点认同，但对我的爷爷奶奶除外。
“到了。”
我将六个箱子排开，站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拍了拍戒指示意让她出来了。
还是那样，戒指被一阵黑雾包裹住然后脱离我的手指，逐渐凝聚成人形。还好平时没几个人在这小区附近闲逛，即使白天。要不然要是有人撞见这场景，估计会被吓的晚上得放着《义勇军进行曲》才敢去上厕所。
“嘻嘻，让我们开始吧。”
她还是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衣服，这让我不得不考虑什么时候给她买身衣服。
原因也只是单纯地看着别扭。
[好了，该怀着颗庄严的心去将那些逝者的遗存下来的，承载着他们的记忆的事情整理整齐了。]
我如此想着，交给花若若两个箱子后，我将剩余的四个箱子提向目的地。
——本章完
PS：“血浓于水，但我更喜欢喝水”
这其实也是我对于家人的态度，可能很冷血，但其实我的现实生活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毕竟我可不想再来个像我母亲一样的人掳走我原本该有的东西，然后再把我像个垃圾一样抛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