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了眼温度计,三十九度二。空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
“……我没事……”
“啊对对对,我希望你面对工作的时候也能是这个态度。既然你没事儿,起来吧,工作去!”
“你也忒无情了吧!我现在是病号啊!”
“你刚刚还说自己没事的。”我说,“行了,不跟你闹了,你应该是流感了,我今天也不去单位了,我留家里陪你。”我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很抱歉,空,昨天格罗里娅跟我交代了,今天有一件事儿非我处理不可,我必须得去单位一趟。我帮你写好请假条了,一会儿我顺路帮你送你单位去。”
“咳咳咳!”
“你好好休息,别瞎折腾了。”
我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了出去。我知道空这家伙不希望我待在家,他喜欢一个人待着。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怪癖,而是因为他喜欢独自一个人喝闷酒。啊,当然了,他今天在家是找不到酒的。
“姐?好巧。”
“好妹妹,这么早就去上班?怎么不卷死你——你提着那么多酒干什么?”
“给组织部上送去。”我耸了耸肩。
“我看是你怕空喝吧。”
是的,我真的怕他喝。他酒品太差,每次喝完酒后什么都说,上次甚至差点把我和他那点事儿全都抖出来了。
“空也去上班了?”
“不,他不舒服。”
“他也不舒服?”
“什么叫,‘也’?”
“最近好多人都在发烧。本来我认为,以空的魔力,是不会得这种小病的——咳咳咳!”格罗里娅没说两句,就剧烈咳嗽起来。
“姐,你也该回去歇歇了,别带病工作。”
“哎呦,我这无情的妹妹也学会关心人了啊。”她笑了笑,“但是得忙完今天。今天有件重要的国外论文要翻译过来,对,我今天让你来单位,就是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翻译用的词合适不合适。”
“关于魔法的论文?”
“是。”
我和格罗里娅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大路走。内战基本结束后,国内的秩序基本恢复了稳定,商贸也恢复了正常,我是很喜欢这种市井的场面的。三三两两坐在早餐摊前,喝一碗胡辣汤,或者一碗热豆腐脑,这能让我看到生的乐趣。
来到单位后,我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格罗里娅就把那片论文拿了过来。
“喏。”她把一摞文件递给我。
“这么多?”我有点不可思议,“全是那篇论文?”
“是。”
“它难道是研究甜咸粽子的?”我吐槽道。
“那倒不是,它是研究时间魔法的基本原理的。”
“哈?”
“我记得它的标题是什么来着——哦对,叫什么,《根据魔力相对论对宇宙所做的考察》,嗯,还是很具有前瞻性的,我记得是一个叫什么斯坦的教授写的,论文洋洋洒洒写了十几万字,他给出了一个关于魔力的全新观点。我的造物神啊,他认为时间不过是魔力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魔力是相对的——你还是自己看吧,我翻译的很痛苦,那个教授自己造了一大堆名词,什么【假象世界】,还有什么【现实稳定锚点】,奇奇怪怪。”
“我以为除了教国外,就没有国家研究魔法了。”我挠了挠头。
“还是有的,这篇文章就是来自于北方联合王国,”格罗里娅说,“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教授原本是个教国人。”
“啊呀好意外啊。”我翻了个白眼,然后仔细读起了那份厚厚的材料。
……
……
这他妈写的什么啊!
魔力的总量有限,其中可用部分不断减少?最终所有魔力都将无法使用,世界将会热寂?
等等这些名词又都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说的好有道理。
这位名为薛斯坦的教授好像并无意在这篇论文中讲述魔力的问题,他只是在论述时间的问题。他那些数学公式我看不懂,但是关于魔力的那些咒语我还是看的明白的。他提供的这个几条咒语基本上完全解决了原本时间魔法的不稳定性,也就是说,他提供了利用魔力进行时间旅行的可能!
不,这篇论文让我更感兴趣的是这里——祖父悖论。一个时空穿越者不可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因为这会破坏掉自己来到这里的【可能性】。薛斯坦认为,时空穿越者不能对过去做出任何尝试,或者说任何的尝试最终都会归于一个结果,否则的话就会产生逻辑上的悖论。
这一点其实通过欺骗观察者就能做到了。我笑着心想。
但是他的逻辑中有一点我还是认可的,或者说我推翻不了的。
未来的自己不能跟过去的自己见面。
这是违背基本的逻辑法则的。
不过我也没太看懂这位教授关于这一点的解释,他似乎很难通过逻辑学来解释,他列了一大堆公式,看的我云里雾里的,头发昏。看了半天,我抬头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我站起身来去走廊那头接水。
我走出办公室,我脑子里还全是那篇文章。半天我都没缓过神来。
“姐姐,你还好吧?”
“还好,达雅,我跟你说,我刚才看了一篇文章——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我挥舞着两手。
“是什么让姐姐这么开心啊。”
“是关于时间魔法的,你知道,时间魔法是我多年的夙愿,我一直——”
等等,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我的脸色比谁都难看,“你不该在这儿。不,你不可能在这儿。”
“姐姐嫌弃达雅了吗?”
“你已经死了。”
她捂住嘴笑了起来。
“死不过是另一个开始,我亲爱的姐姐。你要知道,死永远都不是解脱。”
“你想要干什么?”
“提醒你,姐姐。”达雅说,“你似乎找到了另外一个孩子来代替我呢。那孩子叫小蝶,是吗?”
“我从来都没过这个想法。”
“你骗人,姐姐。”
达雅的表情无比哀伤。
突然,我眼前的这个人消失不见了,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叫声,日光如同针一般扎进我的眼球,我疼的站不起身,倒在地上低声哀嚎。光,是光!绝对的黑暗会杀死一个人,难道说绝对的光明也会杀死一个人吗?我不知道,我疼的无法思考,我想死的念头都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一个人就这么感觉到消失了,所有的东西都死气沉沉了,我仿佛听到了人们的尖叫,那是被寂静吓傻的人们的恐惧。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到那光消散了,痛感减弱,我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我看见窗户外边,一个比平常大五六倍的白色太阳,高高悬挂在上空。
“靠,这他妈是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克鲁塞伊斯同志。”
我转过身去,是我那位名字古怪的上司。不,应该称呼他,约瑟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