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谁?
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决定我是谁的,到底是什么?
是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吗?不,我们的细胞每十几天就会更新一遍,那么,十几天后的我们,跟十几天前的我们还是一个人吗?那是所谓灵魂的东西吗?不,这种东西是毫无依据的,是轻飘飘的,而且就算有灵魂,也无法解释人的复杂性。
我想那应该是记忆。我们的记忆,我们和我们挚爱之人,和我们真爱的一切,度过的那一丝一缕的记忆,无数个悲喜交加的瞬间,描绘出整个复杂而又可爱的人。人类是时间的产物,更是记忆的产物。我是谁?我的记忆告诉我:你是诺弥亚!你是威廉!你是克鲁赛伊斯!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就是我!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就是那个拥有那些记忆的我。
我无数次这么告诉自己。
无数次,无数次。
我缓了缓神,继续往家赶。
“等等!”
司晨拦下了跑的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我,“克鲁赛伊斯同志,你怎么了?”
“我,我很好啊?”
“可是恕我直言,你似乎很害怕。”
害怕?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在颤抖。
“是……我只是跑的有点累。”
“别太逞强了。”司晨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是在害怕吗?
不,别多想,现在这种情况下,避开那个家伙才是最好的决定。只要跟那个家伙保持距离,我的[眼睛]也能用了,真要那样的话甚至不用去找克鲁赛伊斯了。
但是我现在可不敢尝试。万一真给她引过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是得依靠克鲁赛伊斯的力量。
现在的克鲁赛伊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在按照原计划行事。按照原计划,她应该负责监视,以及必要的时候出面引导我。就像帝国的那会儿,她就装作是未来的我(毕竟声音一模一样)。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的感觉是对的。我一直觉得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是对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些都是我自己安排的。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我知道,没有人会真正理解我,但是这无所谓。在我的计划刚开始的时候,我无比希望别人能理解我,能支持我。后来发现他们不过都是贪图[失格]的力量――一帮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我很痛苦,我的心在流泪,但是后来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别人为什么会帮助我,我只在乎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孩子们在玩耍的时候,能路过我的墓碑,他们脸上能够浮现出微笑,那我就满足了。面对这一幕,九泉下的我,会留下激动的热泪。
我头疼欲裂。
“啊,啊啊啊!”
“怎么了?”司晨惊讶地看着因为疼痛倒在地上的我,她连忙上前查看我的情况,我疼的挥舞四肢。
眼前的世界都变花了。
一会儿我身处在南极,一会儿我身处在热带,一会儿我又回到了学校,变成了克鲁赛伊斯,在学校里当优等生,一会儿我又倒在了战壕里,变成了威廉,看着身旁的战友变成肉泥。我到底是谁?我在哪?痛,太痛了!记忆如同冰山,我就像往冰山上撞去的泰坦尼克号,悲惨地迈向注定的命运。我是谁?我是谁?
“ni zai gan shen me?”
“……什么?”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ni zen me le ?”
它的触手抚摸着我的身体,湿漉漉的,它只有一个眼睛,那眼睛却大的惊人,它的身体是圆形的,身上带刺,像一只大号的河豚。
我突然明白了我在哪里。
这里是上个宇宙的遗迹。
未能逃离上个宇宙的人,都变成了这样的生物吗?
不,能变成这样的生物也是幸运中的幸运了。大多数人都化为了齑粉。
突然,我眼前的景物又发生了改变。
“克鲁赛伊斯同志!”
“……”
司晨正快速地摁压着我的胸膛。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我刚才怎么了?”
“你大声喊疼,然后突然就晕倒在了地上。”司晨说,“我们得去医院看看。”
我环顾遍四周,还是刚才的街道。
我摆了摆手,“不要去医院。”我说,“我们赶快回去。”
“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
刚才那是……强制连接?
我的克隆体没有权力使用[眼睛],如果有人强行使用的话,就会产生这种情况。但是一般不会出现,因为克隆体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如何使用[眼睛]。刚才的强制连接,应该只会是那个魔女。
她离我越来越近了。
该死!
没时间了!
本来我想的是,回到家后,利用空――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是这样确实是最稳妥的。因为克鲁赛伊斯并不会对我的行为做出太多干涉,她又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所以让空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是有可能能让克鲁赛伊斯现身的。但是现在没时间了,我只能赌一赌了。
“司晨,你带有刀吗?”
“刀?”
“短一点的。”
“有一把匕首,可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借我一用。”
“你要干什么?”司晨警觉地看着我。
“相信我,司晨。我有事要做。”
司晨把匕首递给了我。
我把匕首抵在脖子边。冰冷的锋刃让我想要咳嗽。
“我,诺弥亚,在这里,与监视者、维度的跳跃者、多维的公主,”我咽了口唾沫,“与真正的克鲁赛伊斯,对话!”
没有反应,四周静悄悄的。
“克鲁赛伊斯同志……”司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要做傻事!”
我没有理她,我继续说,“我是从未来来的,未来的我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威廉已经死了!”
一把刀。
凭空出现,插入我脑袋左旁的墙壁。
接着,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圈,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少女。
“她真是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
“她可真是个混蛋。”少女用力地跺了下脚。
“这是怎么回事?”司晨皱了皱眉。
“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戚。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
“是的,干妹妹!”
司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