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们明戈里监狱看守最严的地方了吗?”站在一扇铁门前,司晨这么问道。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大衣,头上带着棉布帽子,腰间别着一把刀,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像是一根铅笔。她比之前瘦多了,脸上甚至能看到骨头,但是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那么充满力量。
“是的,尊敬的女士,这里面关押的全部都是犯了最不可饶恕的罪过的罪人。”监狱长谄媚地笑着。
“具体是什么罪呢?”
“……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司晨冷冷地看了监狱长一眼,“可是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
监狱长笑了笑,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吓的浑身寒毛直立,瞬间站得笔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监察官同志,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约瑟夫和委员会的事情,您,您不能!”
司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即便听到这话,监狱长也没有放松下来。
“监狱长同志,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面关押的大多都是背叛了祖国的罪人。”他说。
那也就是说,大多都是——政治犯。司晨心想。
当然,她没有说出口,即便是她,在这种地方说出这种危险的话,万一被告发了,她可不想被送去南方冰原去挖土豆。
不过,就目前来看,也只有约瑟夫能办到这件事儿了。
“我要带走一个人。”司晨说。
“当然可以了,手续能给我看一下吗?”监狱长搓了搓手,看起来他很紧张。这是肯定的,毕竟他面前站的是目前内务部的首席监察官,拥有着对全国上下各个部门的监督权。
好多个穿着一样的制服的人跟在司晨身后,那都是司晨带来的。
他们已经扣押了监狱的所有人。
司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
“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缓缓脱下手套,重重地一巴掌扇在监狱长脸上。
“这够吗?”
她狠狠地跺上他几脚,监狱长疼的直叫唤。
“对不起,是小的没眼力见,小的对不起!”
“别嚷嚷了,让人心烦。”司晨说,“别浪费我的时间,快去把门给我打开。”
“好的,好的!”
监狱长蹒跚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随着嘎吱一声,里面有光闪出。
“这里面一共关押了一百一十二位高危险罪犯。”监狱长解释道。
“去,把他们全都叫出来。”
“这……”监狱长面露难色,“恐怕做不到。”
“怎么?”
“他们有的是瘸子,有的是聋子,总之他们不方便出来见人。”
司晨冷笑了几声,“是先天的呢,还是后天的呢?”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晨也不解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扔进了牢房,随后司晨命令手下们在门外等着,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在一片黑暗中,司晨看见不远处有一盏小油灯,周围聚过来了好奇的眼光,司晨大致扫了一遍,大概有一百多人。这些人身上穿的破破烂烂,所有人都瘦的可怜,见到司晨进来,他们也不回避,也没有反应,温顺的像是一群羊。
“你们谁认识一位叫做克鲁赛伊斯的囚犯的?”司晨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这,这个人我好像有印象,半年前好像就被充军上战场了。”
“不可能。就算充军也轮不到她,我想,她大概是被你们做了纸面上的记录,好让你们监狱每个月可以少开一笔伙食费,然后你从中多捞一笔油水吧。”司晨说。
囚犯的伙食费本来就少的可怜了,没想到还有人贪污。
但这种现象又何曾少呢?
听到这句话,监狱长一下子就吓傻了,“我,我没有啊,您不能这样说啊!”
“那么,你告诉我,半年前,你这里是不是收监了一个叫夜枭的犯人?”
“是——可那又怎样?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他在哪!”
“早就被发配送往前线了。”
“具体点!”
“好像是送去无风高地那一片了……记不清了,战线天天都在改变,我又不操心这些……”
司晨心里一咯噔,无风高地,那可是半年期战事最激烈的地区,那会儿光围绕着几座城市就打了五场大规模的混战,伤亡人数保守统计也有几百万……
“……监狱长同志,不,现在不能叫你同志了。”司晨说,“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为,为什么?”
“第一,我们需要你们监狱的能够上前线的犯人,全部都去前线。”司晨说。
“可,可是这不符合规矩!”监狱长说,“难道说,战事已经——”
他没敢说完,因为司晨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很好,你没有说出那种话来。第二呢,我想找一个人,名为克鲁赛伊斯。”
“我都说过了,这个人早就送走了!”
“第三!”司晨自顾自地说着,“当然是您的问题了,监狱长。”
“我?”监狱长恐惧到声音都在颤抖。
“根据我们的调查,您在位期间,对约瑟夫同志不忠诚,多次向教国出售我国重要情报,而且多次接受贿赂,用残暴的手段对待犯人,导致多人死亡,贪污监狱经费,严重破坏了我国的安全!”
监狱长崩溃了,“我绝对没有对约瑟夫同志不忠诚!而且,其他的那些,我只能这么做啊!我的同行们都是这样啊!我要不这么做,我就没法立身!我的家人怎么办!不打这帮家伙,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这都是业绩啊!他们早点承认了那些‘罪行’,我也好快点结案,他们少受折磨,我也少受折磨,这样对谁都好!”
“啊,监狱长,我可不管这些,”司晨耸了耸肩。
监狱长瞪大了眼睛,过了几秒,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他把钞票塞到司晨手里,“您,您通融一下?”
“我不要这些。”司晨甩开那些钞票,“我要看你前两个工作配合的怎么样!”
“是,是,我一定配合!”
说罢,他就组织起那些囚犯排着队走出牢房,连打带骂。司晨懒散地坐在一边,看着队伍。
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上前去,把那个人从队伍中拉了出来。
“克鲁赛伊斯!好久不见!”
只见她眼前站着一位消瘦的少女,脸上黑的像是涂了石墨,手指上都是挖矿残余的黑粉。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眼神里也没有光,看起来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好久不见。”
“刚才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出了一句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呢……在这里思考是不需要的……思考即罪过,无知即真相。”
“克鲁赛伊斯!”司晨突然换了一个声调,“跟据组织上的命令,需要你即刻前往首都,与约瑟夫同志会谈!”
我看了她一眼。
是啊,距离格瓦洛省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