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我的眼前一片光明，我意识有点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我被绑在凳子上，眼前是高功率的照射灯，旁边是一张桌子。我身处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内，看不到一点的灰尘，也听不见一点的声音。
我感觉口渴，张了张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嘴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塞着，发不出声音来。
头晕目眩，我不知道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了，我闭上眼睛，想要暂时逃离那灯光，但是就算是闭上了眼睛，还是能感觉到那刺眼的灯光。
过了不知多久，我听见了脚步声，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我抬起头，是两个年轻的青年。他俩怀中抱着厚厚的本子，一脸严肃。
他们在我面前的桌子后面坐下，其中一个人走了过来，扯掉了塞在我嘴里的布。
“姓名。”
“……”
“姓名？”
“……”
一个人不耐烦了，举起杯子，水泼了我一脸，“给脸不要脸是吧！”
“……克鲁赛伊斯。”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不知道。”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吧。”另一个人翻开了本子，“你在转移过程中，涉嫌勾结外部势力，谋杀监察官，且暗中同反约瑟夫集团勾结，妄想破坏我们的事业！”
“我没有做。”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你的记忆不太好。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拿着一把刀，怀里就是我们的监察官。”
“……我说了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放你妈的屁！”他示意另一个男人，“抽了她的板凳！”
他蛮横地把板凳拿走，我被迫站在那里。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交代的话，我大可以让你这样子站几天。”男人说，“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违规的事儿，比起其他人，我的手段已经够文明了！”
“我真的没做那些事儿……”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交换了什么意见，然后他们俩两两走出了房间。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人拿着棍子冲进来打我，我只能站在那里，瞪大双眼。
我约莫着大概过去了五个小时左右，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那两个人似乎也意料到了我的状况，挑着这个时间节点走了进来。
“现在，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没有做那些事儿。”
“你说什么？”
“我说，无论你们来多少遍，我都是这个回答：我没有做那些事儿！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男人笑了笑，“你知道一句名言吗？——谎话说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
他在房间内不明所以地晃了两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好好好，你知道吗？我估计还比你小呢，我才刚刚大三，被派来这里实习，我真的不想用那些手段，你明白吗？”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飞我一脸，“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还是不能说假话。”
听到这句话，他的表情变得悲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坐回位子上，用手捂住脸，“不，你不明白，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跟你废话这么多的，我完全可以对你用刑，然后等你扛不住的时候，我再找一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到那时候你绝对就会乖乖签字的。”
他说的我何曾不明白，当年被捕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子被忽悠着签下了字。说是什么“签完后最多关十五天”，结果转头就给我送去了古拉格。不过我还是不是最惨的，在我认识的人中，许多人甚至只是因为曾经在教国居住过，或者是少数民族，仅仅只是因为这种原因，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最后全都给送到古拉格去了。后来要不是因为司晨（我听说的）暗中帮助，把我送去了其他监狱，我恐怕就得累死在古拉格。
我闭上了眼睛。
“随便你吧。”
“你！”
他正要发作，这时门开了，我听见了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你们先出去吧。”
“师傅？您怎么来了？”
“嘘，别问那么多，有位领导要来……你们先出去！”
我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然后重归宁静。
门被缓缓关上。
我睁开眼睛，我眼前站着的，正是约瑟夫。
我笑了起来。
他也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他问到。
一年不见，他看起来更加肃杀了，整个人藏在厚厚的大衣中，两只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我只是觉得，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居然能看到约瑟夫同志。”
“你没看错，就是我。”
“您既然来找我，那肯定是有事儿要我办。”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有事儿要你办。”
“我拒绝。”
“理由？”
“我不信任你。”
“那很好，我也不信任你。”约瑟夫说，“你们魔女现在全都站在教国那边，你知道这给我们的军队带来了多大的伤亡吗？”
“……你知道魔女？”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伊里奇告诉你的？”
“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儿吧，”他换了个话题，“反正我们双方互相都不信任，那么我们就不要做同志之间的帮助了，还是算做一次交易吧。”
“什么？”
“我要你，前往东煌去，帮助我们的盟友东煌帝国对抗魔女。必要的时候，假如东煌无法对抗教国，你要尽可能地聚集东煌的抵抗力量，帮助我们这边的战斗。”
我觉得有点好笑，“你这是在命令我吗？别忘了，一年前是谁抓了我！”
“是我亲自下令抓的你。”约瑟夫说。
“那你现在还想跟我谈条件？”
约瑟夫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年前，当我得知了魔女的消息后，你觉得我有办法确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吗？如果你是教国的人，那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你杀死——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之前那么不信任我，那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约瑟夫摇了摇头。
“司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场有许多幸存者，他们证实了你在关键时候还在保护司晨，而且还看见了你和敌人对峙。我想这样足够证明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全都知道？”
“在这个国家，没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约瑟夫说，“我在盯着你。”
“你这样做，难道说——”
约瑟夫打断了我，“别用道德评价我，说我是暴君也好，说我是慈父也罢，我告诉你，我在乎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这个国家活下去，至于后世的评价，就留给后人吧。我们还是不要说这种废话了，还是快点解决问题吧，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