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谎言被戳穿的时候不那么难看，我装作善意的，提醒了林琳一句：可能不是百分之百能让他见到神明。
林琳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缓过神来，“这，这样啊。”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关系，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林琳本来打算天一辆就出门去搞业绩，他听说这座城市的市场最近因为战争的影响已经接近崩溃。物价波动很大，这种时候正是像他这样的流浪推销员发挥作用的时候。
确实。
我看了眼他递给我的食物，那是一块儿已经发霉的黑面包，我试着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给崩掉。
“不是那样吃的。”林琳说。
他递过来了一碗浑浊的……汤？之所以叫这液体是汤，是因为它实在不像是水。林琳把面包蘸在汤里，过了一会儿后，他拿起面包，费力咬掉一块儿，然后把那一块儿再吐回汤里。
“就这样，泡着吃。”林琳说，“你就当这东西是羊肉泡馍。”
我喝了一口，“这是什么汤？”
“前几天的洗碗水。”
“噗！”
汤洒了一地。
我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不好意思……”
“没关系，刚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林琳笑了笑。
“那刚才那位小姐说要你给她做三明治——”
“怎么可能啊，那是骗她的。”林琳翻了个白眼，“她是贵族大小姐，自然不愁吃喝，我还得考虑怎么有下一顿吃呢。”
我把面包混着汤勉强喝了下去，“谢谢你的早餐。”
“不客气。”林琳笑了笑，“毕竟我还有求于你啊。”
他看了眼表，“糟了，都这个点了！”
“什么？”
才刚刚七点。
“前线的攻势一般会在八点左右开始，我现在已经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打起领带来。
“你都给前线士兵卖什么？保险？”
“可不止，我还卖好多东西，香烟啊，茶水啊，甚至还有一些老鼠药。”
“老鼠药？用来除战壕里的耗子的？”
“没那个必要吧，前线的战壕一般连五个小时都维持不到。”林琳苦笑道，“是卖给那些不愿意惨死的士兵的。”
我愣了一下，立马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教国的军队……那些非人的生物……天，没有人愿意落到他们手上的。一旦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我了结。”林琳说。
“……既然前线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错开这会儿再去呢，等攻势停下来的时候？”
“那会儿的话，生意会少一半吧。”
“什么？那也就是说——”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我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声音大概持续了半分钟，然后就开始播送一段广播。
“全体股民们！请注意！请注意！敌人的军队已经到达西城郊！敌人的军队已经到达西城郊！再次重复，敌人的军队已经到达西城郊！所有股民们请暂时呆在室内，不要出门！再次重复！……”
林琳呆呆地看向窗外。
“敌军已经打到这里了吗……”我有点震惊。
“应该是突进部队吧。”林琳说，“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前线最后一座城市了，如果这里都失守的话……”
“前线部队会被包围吧。”
“那可是八十多万人。”
跟涅尔瓦拉前线一模一样。我心想，教国擅长用精英部队进行定点突破，两端实行钳形攻势，然后包围住敌方的大部队。
“不出门？这可不是个办法……”林琳喃喃自语道。
“这些天就先别管你的工作了吧。”
“所有人都不工作，我工作，卷死他们！如果就我一个人还在工作的话，是不是我的业绩就是第一啦？那我应该就不用被送去前线啦！哈哈哈哈！”他看起来有点开心。
“额，我不是太懂你的脑回路了，要是有人就是要搞你的话，你做什么不都没用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只要我业绩能上来，多多少少会有点效果的。”
“你到底怎么惹了那个家伙的啊？”
他耸了耸肩，“他克扣了手下人三年的工钱。”
“他干了多久都敢克扣这么多？”
“三年。”
“……”
“他就没想发工资，更何况，他的活都很累。像什么全国送货啊，日夜不休修复魔法代码啊这样一类的。”
林琳摆了摆手。
“不说那个扫兴的家伙了，你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哪？”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这会儿不是不让出门吗？”
“没有人会闲到来监督我们的。”林琳说。
……
……
于是我就跟着林琳，小心翼翼地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街道。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好几次都差点撞见士兵，幸亏林琳路熟，他带着我左躲右躲的。终于，在一处拐角，一棵树下，我看见那面墙上有一扇门。
“就是这儿。”林琳指了指。
“真亏你记得住路。”
“平时经常来这里进货，肯定得熟悉怎么走啊。”他说。
进货？
我似乎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不过稍微一想就能想到吧，这种严重缺少必要生活物资的地方，一定会有像这样的地下黑市的吧。
林琳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没有回复。
“喂，没人吗。”我问到。
“不，这正好说明有人。”林琳说，“怎么，你还以为是那种展开吗——有人过来跟你对暗号什么的？别冒傻气啦！如果门外的是警察，你上来就是一句报暗号？你看警察查不查你就完事儿啦！”
我点了点头，“这样说来也是哦。”
“所以呢，”他一把拉开门，“得像这样才保险。”
可是门后面还是一堵墙。
“啊？”我有点懵。
“这就是入口。”林琳说。
“这明明是一堵墙啊！”
“你得用心去看，来，往这面墙上撞！”
等等，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我摸了下墙，连忙叫停了林琳，“这是面实墙！你别！”
“这不可能是面墙！”林琳说。
“这就是面墙！”
“不可能！”
“这就是啊！”
“哦，”林琳笑了起来，“我懂了，你一定是陷入唯物主义的狭隘中去了，你不能用眼去看，也不能用手去摸，你要用心去体会，用心，用心！”
这又是闹哪出啊？
“你先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摸着这面墙，然后往前走，想象着你已经进入了一个吵闹的集市……”
我看了眼林琳，他真的闭上了眼，一副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耍我。
“……搞什么嘛。”
我也试着闭上了眼睛。
反正不会有效果。我这么心想。
想象周围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商摊。
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商摊上宝石的亮光，老板坐在那里，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和林琳。
旁边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少女，她们熟练地整理起扑克牌，看起来是给人算命的。
一边甚至还有卖香料的小摊，我甚至能闻到香料传来的奇异的香味。
我走上前，抓了一把香料。
“喂，不买别碰！”老板冲我怒吼。
我想象的还怪真实的啊，居然连老板的脾气都考虑到了。
嗯。
嗯？
不对啊？
我好像没这么想啊！！！
我大吃一惊，环顾四周，发现我自己现在居然真的身处在一处集市中！
“看吧，我没骗你吧。”林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