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见谅，”参谋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我擦掉脸上的血污。
“没关系。”
我俩一前一后地走在驻马丘的战壕里，战壕是临时挖的，很简陋，最多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血腥味很重，隐约能听到呻吟声。
半天了，我还没有看见一个人。
我抬头往战壕外看去，外面连一棵树都没有，魔法在土地上留下了恐怖的爆炸痕迹，我看见有人躺在坑里，不用想，那已经是尸体了。
这种话也太轻飘飘了。
我和参谋又走了一段，总算是看到了几个士兵，他们垂着头，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块儿饼干，紧紧盯着看。
“你在干什么？”我低下身来问他。
他抬起头，撇了我一眼，“我在想这饼干真他妈的好吃。”他摊了摊手，“可惜就这一块了。”
我和参谋来到前线指挥部，两个团的团长和参谋长正坐在里面。指挥部简陋的甚至会漏水，一大堆军用地图随意地摆在桌上。
他们看见我，一个人哼了一声。没有起身。
“你们好。”我对他们说。
“我们不好。”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没好气地嚷嚷着，“你让我的人去送死。”
“尊重命令，刘团长。”参谋对他说道。
“命令？就这个小丫头？艹！她懂个寄吧啊！”
“这是总参谋部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总参谋长加斯米西娅授予了她全权指挥我们的权力。”
“总参谋长？就那个开战几个月送了我们五十多万人的混蛋？她要是懂半点该怎么打仗的话，老子现在就去当个小兵！”
加斯米西娅还搞出过这种事儿？这她可没跟我说过。
而且，就现在前线的状况而言，很难说得上我是实际的指挥者。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另一个戴眼镜团长站了起来，“我们的将军阁下，您来这里干什么呢？”
“敌军开始进攻南火车站了。”
“我们没有力量发起反击。”大胡子团长打断了我的话，“手底下连几个魔法卷轴都凑不出来，你让我们怎么打？”
“我已经安排五个营从北部对进攻南火车站的敌军进行反击了。”
大胡子团长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地图，“南火车站北部是一大块儿的广场吧，那边现在连个掩体都没有，你开什么玩笑！”
我看向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
过了几秒，我看到他两眼明显瞪大了。
“你，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说，“我已经命令剩下的士兵就地防守了，无论如何，守住现有防线，一步都不能退。”
“参谋长，我必须指出，我们的这位临时指挥官存在指挥上的错误。”戴眼镜的团长说道，“那样的地形发起反击的话，无疑是让士兵去送死。”
参谋在我身边，他点了点头。
“这个方案是我制定的。”他说。
“怎么您也？”
“你们先听我说完。”我对他们说，“我先问你们，你们有信心守住这座城市吗？”
“给我一百名魔法师，我就可以。”大胡子团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假如真的有呢。”
“不可能。”
大地震颤起来。
“靠，敌人的魔法又来了。”大胡子团长站了起来，招呼着参谋准备指挥。
但他出去观察了一眼，就愣住了，眼前哪有什么敌人啊。
“那是我们的火力。”我对他说，“掩护南火车站的。”
“怎么可能！”
“有可能的。”我笑了笑，“毕竟我是克鲁赛伊斯啊。”
对不起了克鲁赛伊斯，现在还是得用你的名字。
“你，你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那位略显激动，“一个人击退了五十万敌军的大魔法师？”
“那个一个人摧毁了教国首都的英雄？”
“和勇者大人一起打败魔女的英雄？”
额，勇者是什么鬼啦……
“是的，是我。”
参谋笑了起来，“正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我才制定了那个计划。”
大胡子走了回来，他有点尴尬地摸了下脸，“害，你这人怎么不早说。”
“话说您不是还在涅尔瓦拉那边，和勇者大人一起对抗教国的攻势吗？怎么突然在这里了？”眼镜团长问的话莫名其妙的。
“计划有变，这边更为紧急。”
我咳嗽了几声，“好了各位，现在，你们有信心，守住这里了吧。”
“那必然的，大魔法师啊，看老子揍死这帮教国佬！”
虽然但是，我刚刚不久前还在想，如果我使用魔法的话，势必会引来剩下魔女们的打击……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不用也没什么好方子了啊……她们真要是出现的话，我就跟她们拼了。
而且，发动一场成功的攻击，对现在的我来说，不，应该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失格］受到人情绪的影响，那么现在控制［失格］的关键就是调动起人们的情绪。
“那您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吗？”眼镜团长问道。
“……你们这里，有仅剩的通讯魔法卷轴吧。”
“是这样，但是后方现在完全派不过来……”
“我要对全城的士兵、居民讲话。”
“啊？”
大地的震颤还没有停止。
“你这是准备了多久的魔法火力啊。”
“我提前释放了大概能移平一条街的魔法，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打退敌人的进攻。”我对大胡子说，“你们的通讯卷轴呢？拿出来吧。”
“您要对全城讲话？这没太大意义吧，我听说现在城里面工人失控了，干嘛要浪费这宝贵的卷轴……”
参谋打断了他，“听指挥官的吧，快去准备。”
眼镜团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一个受潮的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暗黄色的卷轴。他把卷轴递给了我。
“您开始吧。”
我示意他打开。
他将卷轴平摊在了我面前。
我深吸了一口气。
“指挥官阁下？”
我没有做声。
“已经开始了。”他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
“全城的居民们，全城的军人们，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军队中央，代表总参谋部，向各位致以最崇高的致敬。”
“朋友们，如你们所见，我们的军队刚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一场危机，我们有超过五十万的人被教国的军队团团包围，我们需要往后撤退，目前，丹西是我们前线最后的一座城市，丢掉这里，我们的人在粮食匮乏的境地中，在装备缺失的境地中，连同我们这个国家以及我们伟大军队建立的基础――勇气，将会一起在耻辱中投降。”
“敌人以强大的武力从各个方向向我们进攻，他们的主力――绝对的魔法师部队，他们的先锋装甲部队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外围防线，已经攻击到平河了，他们想要用我们的血去浇灌他们的粮食，他们想要用我们的土地来哺育他们所期望的蓝天。他们想要这么做，那么就必须拿下丹西，封锁丹西。因此敌人的进攻越来越凶猛了，他们的行为越来越凶残了。”
“现在，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丹西上空了，一面，是教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以及他们想要灭亡我们国家的野心，另一面，是我们战士和居民们愈发激烈的意志。战士们，居民们，高唐帝国，全世界，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们，所有人都期望你们能打败入侵者，守住丹西啊！”
“现在，有的人会惧怕，他们会投降，他们会问我：这样子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你们要打到最后一个人吗？我的回答是：在地上、海上、空中去战斗，尽我们的全力，尽神明赐予我们的一切力量去战斗，同这个人类历史上空前黑暗、罪恶的侵略者去战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这就是我们的政策。假如有人要问我这有什么意义？我会告诉他们：那就是胜利，我们将尽一切代价来取得胜利！敌人不打算让我们生存，没有胜利就没有生存！我们必须取得胜利！打败侵略者！丹西之后已无土地，所有人，我们一步都不能再退！”
“朋友们，武装起来吧，值此危难关头，假如我们各司其职，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我们必然会证明，我们的意志足够守卫我们神圣的国土，胜利属于我们，神明保佑！高唐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