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亲眼目睹学生之间的谋杀现场。幸好你们两个都还活着，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污点。”
羽医生头也不抬地抱怨着。
“还以为这家伙只是想揍你两拳呢，没想到连刀都掏出来了。被荷尔蒙支配大脑的家伙还真是可怕。”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罗德看着匍匐在地的战利品，将踩在对方手腕上的脚缓缓收回。
“奇怪？你指的是他的性格？还是行为？”
“塞西尔先生虽然是个可以被当作标准教材的纨绔，但还不至于会胆大到敢在学院里杀人的程度，所以我觉得……十分反常。”
“嘿，你好像挺了解他的嘛，不过你们的关系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要好的朋友。”
将塞西尔的身体翻了个面，羽医生托起他的脑袋，扒开紧闭的眼皮。
“何止是不好，应该说是糟糕透顶才对。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回忆，而且像是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差点忘了他是你家大小姐的狂热追求者。看来应付这种麻烦精也是管家工作的一环呢，要不要干脆辞职，来帮……”
扬起的无表情面具上泛着阳光，听见对方又想要怂恿自己，罗德立刻否认道。
“不了。”
“……就一次怎么样？”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帮了您一次，想必之后也会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求我吧。”
“啧。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死脑筋的家伙……”
羽医生烦躁地抓了抓面具，指甲在那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表面上刮出让人不悦的噪音。
……话说回来，地上这小鬼倒还真有些值得商榷的奇怪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极端的表现吗？”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只停留在口头上的争执。而且在学院期间，我并不可能时刻都在大小姐身边，所以他依然有靠近大小姐的机会。”
罗德停顿了一下，眼睛瞥向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匕首。
“不过我通常都会很快赶到现场将他驱离就是了。即便如此，他也最多只是威胁两句，连推搡都没有过。硬要说是何时开始变得激进起来，大概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你家大小姐竟然能受得了这种人骚扰呢。真好啊，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像**一样能把人勾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大小姐是会亲自动手的。
本想这么吐槽，但为了维护爱露媞的高贵形象，罗德决定闭口不提大小姐直接上手把人摔到昏迷的经历。
更让人在意的是，羽医生似乎发现了什么，迟迟没有放开塞西尔的脖子。
“刚才的动静不会吵到大小姐吧？”
“放心吧，小鬼，学院的病房可是有静音法阵覆盖的，外面就算发生了爆炸也吵不到里面的人，你家大小姐的睡眠质量只会比婴儿还高。比起这个，这家伙的脑袋里似乎被塞进了某些异物呢。「驱散异常」。”
羽医生将手放在塞西尔的额头上，一层蓝色的光晕从掌心的位置出现，像流水一样渗透进塞西尔的皮肤之中。
但没过去一秒，她又如触电一般迅速抽回了手，像是手绢一样拼命甩了起来，并发出痛呼声。
这家伙的脑袋里里面是养狗了吗？疼死我了。
“呃啊！唔，抵抗得还真是超乎想象的激烈啊……小鬼，这家伙不会有什么第二人格之类的吧？”
“据我所知，没有。”
罗德摇了摇头。
他很确定塞西尔没有这种比较特别的“设定”。
但那只是游戏的原设，谁知道现实中会不会因为小脚趾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从而痛到精神分裂呢？
如今，罗德也意识到了自己套用游戏能对现实进行解读的内容相当有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先动刀子的人是塞西尔，他脑袋上发出白光的善值却增加了。
……说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认为那是善恶值，还是因为游戏中解包出来的、用来计算善恶值的未实装“图标”就长这个模样——但就连这个也是玩家的猜测，只不过因为比较靠谱，才被大众所接受而已。
他又看了眼羽医生。
等级“50”。
真意外，医生竟然也是个偏‘恶’的人……不过考虑到她曾经做过的事，便也释然了。
不过看来等级高也不能完全代表战斗力的强弱，看到她刚刚装鸵鸟的样子就能明白了。
而自己……
黑色的进度条比第一次看到时上涨了不少。
……我想我应该没怎么作恶才对吧？不对，是根本没干过坏事啊。
“您没事吧？”
“没、没事。呼……看来那个最近在帝都中流行的传闻说不定是真的。”
待到疼痛缓解后，羽医生便用粗鲁的动作把塞西尔重新摆回趴着的姿势，并在他的嘴里塞了两颗灰色的药丸。
是在游戏中没见过的药品道具。
“传闻？”
罗德皱起眉头。
说到传闻，也只有最近听到的那个支线任务一样的消息了吧？
“催眠魔法师？”
羽医生站起身子，啪啪地拍着长袍，将戴着面具的脸对准罗德。
“没想到公爵家的管家也对平民百姓的流言蜚语有兴趣嘛？”
“……可据我所知，这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才对。”
罗德想起了自己和宅邸中的仆人人在餐厅里的聊天内容。
羽医生则用点头进行回应。
她慢悠悠地绕回办公桌后，坐到那张会发出吱嘎声的椅子上，姿势慵懒而随意，明明是位年轻的女士，举止却像是个步入暮年的悠哉老者。
说起来，羽医生的角色立绘好像就是这样的。
“当然是真的。毕竟是个声称自己看不下去恶德贵族，所以要站出来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呢。截止目前，已经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他的‘催眠魔法’弄死了，要么是从高级公寓的楼顶跳下去，要么就是半夜自缢在路灯上。”
她从口袋中拿出小号的银制酒壶，拧开盖子，打开面具上位于嘴部的开口，开始往喉咙里倒入淡金色的液体。
透过缝隙，能一瞥藏在面具下的白皙肌肤与丰润双唇，她似乎也没有特意将之隐藏的打算，任由罗德的视线游弋着，只顾着享受口腹之欲。
她发出舒爽的呼气声，熟练地将面具恢复原样。
“呼哈。果然上班时喝蜜酒的感觉就是……咳咳，小鬼，刚刚我只是在喝水而已，喝水。”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着，犹豫了一会儿后，竟然朝罗德递出了酒壶。
“要、要不然，你也来点？”
“……”
罗德沉默地将酒壶推了回去。
这蹩脚的贿赂手法还是尽早丢进垃圾桶里比较早。
羽医生尴尬地偏过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嗯哼。最主要的是，受害者们也都如那个人所宣告的一样，是一些平日里也作恶多端的贵族。虽然是很大快人心没错啦，但贵族们可不喜欢玩定时炸弹击鼓传花，而且舆论也会随之发酵，所以开始一边催促监察厅办事，一边私下里找人想要彻底‘解决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