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大人,一位先生推着轮椅小姐来了。”
女仆有礼貌地走进了贵族修格的居室,向他点头请示道。
“还愣着干什么?那是爱特尔小姐来了,赶紧把他们请过来。”
这位有些激动的贵族画家听说以后,赶紧向身旁的另一个仆人指示道,
“把我的画笔和颜料全部都拿来,另外给我准备一张最高级的贵族白纸。对,还有甜点和红茶,该准备的都准备去!”
修格还没说完,自己就已经匆匆忙忙地提着几层赘肉奔下楼去,等到他即急匆匆地来到客厅的时候,爱特尔与格雷亚早就被女仆引入房间里头了。
“修格先生,贵安。”
爱特尔有礼貌地回答道,
“这次前来拜访也是为了当时的那件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哪里哪里,爱特尔小姐光临本宅邸才是鄙人修格十分荣幸的事情。”
修格的目光看向了爱特尔身后的那位格雷亚,
“这位想必就是你的父亲······”
“是丈夫!”
爱特尔不由分说地打断道,
“这是我的丈夫,格雷亚·克莱门特。”
“丈夫?”
修格皱着眉头,仔细地盯着身后那个比爱特尔大了整整一辈的大叔,有些不解地叹道,
“哈尔亚加的男人原来喜欢这样口味的女性吗?哈尔亚加的婚配价值观真是令人费解。算了,既然客人都已经到了的话,那就事不宜迟,让鄙人带领你们去参观下鄙人的私人画廊,以及鄙人的那些作品以及鄙人收藏的一些著作吧。”
这是记载在大文豪·冬雀笔下的著作《异邦索西见闻录》其中一段内容——索西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国度,并没有之一。宗教,皇权,商业,文娱,这些看起来无法交错在一起的概念在这个神奇的地方一起开了花。这儿有坚守教义的商人,有主演歌剧主角的贵族,有来自东方列国的外国人,也有哈尔亚加或者亚马拉两大国慕名而来的旅游者。索西的贵族们不会将歌唱家,画家,雕刻家,表演家这种文化传播者视为是低下的职业,相反,那些不会这些技能的贵族还会被同类耻笑一番。
其中索西贵族当中,最负盛名的一位文化家,当然是身为画家的维克特·修格。他笔下的作品栩栩如生,仿佛将人带景一起从时间的裂缝中撕下来一般。我曾经夸耀他为“时间暂停者”,但这想必也是个不过分的称呼,画家修格真的是一名能暂停时间的人。
“那位冬雀小姐竟然拿称呼鄙人为‘时间暂停者’,吼吼吼,那可真是莫大的褒扬啊。”
修格带领着爱特尔与格雷亚穿梭于画廊之中。
画廊上挂着的作品十分之多,但因为多半是修格自己创作的,所以写实派的画风占了绝大多数,不过其中也不乏一些幻想派的作品。
格雷亚很快就看到了其中一幅骑着扫把,穿着黑色的长袍,带着尖尖的帽子在月夜下飞翔的少女的画,他指着那幅画问道,
“不好意思,那幅画到底是?”
“那个是冬雀小姐口中的魔女。因为那是假想的一类职业,所以我就只好按照她本人的叙述作画了。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画中的魔女的动作和装扮都是按照冬雀小姐的描述画的,但是魔女的面孔我也是照着冬雀小姐本人的容貌画的,她似乎也不介意的样子。”
修格说到这儿,不免有些怀念起来,
“那之后冬雀小姐还送了鄙人一本哈尔亚加的美食录。那玩意儿可馋坏了爱好美食的我,我挺想有朝一日去哈尔亚加亲自品尝书中的那些珍馐啊。”
“爱特尔,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流口水哦。”
格雷亚忙擦拭去不知不觉也跟着馋了起来的爱特尔。
“那么,事不宜迟,我赶紧带两位参观今天的重头戏吧,那也是我曾经答应过爱特尔小姐要参观的那副作品。”
修格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指着眼前空旷的场地中,被挂在柱子上,用金色画框严严实实地裱好的一副画说道,
“就是这幅,鄙人曾经最满意的一幅作品——‘彼岸花少女’。”
格雷亚本来就是被爱特尔拉着来看这一幅画的,他不知道爱特尔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爱特尔都那么要求了,他也只好来一瞧画师修格的这幅作品。
但是当他看到这幅画中的少女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爱特尔甚至能感到轮椅在颤抖,不过格雷亚见到这幅画怎么可能不动摇呢,爱特尔早就有了这个预感。
“格雷亚,这个就是姐姐本人的画吧?”
爱特尔侧着头叹气道,她不指望格雷亚能回答她。
毕竟在这个仅能用画像记录时间的时代,能再见到一位早已离开人世的人实在不容易。
而且,爱特尔知道,眼下的这幅画中的那位少女,对格雷亚来说,或许有着比自己更为深刻的含义。曾经的铁血将军与鲁利尔斯伯爵膝下的千金订下了婚约,爱特尔也见到过他们在一起时候的身姿,也默默地在花园的另一端祝福过他们。但是,时过境迁,那位极其疼爱自己的姐姐,那位曾经被克莱门特伯爵所深爱着的恋人,现在也只活在一位异邦贵族的画笔之下了。
画面中的那位赤发的少女,优雅地坐在红木椅子上。端庄的她配着一枚金色石蒜花的发卡,穿着黑紫色的长裙,除此这外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挂饰。少女用幽紫色的瞳静静看着画前的人们,她面带一丝不露齿的微笑,似乎欢迎任何观赏者的到来。
格雷亚带着爱特尔离开修格的宅邸的时候,已然是黄昏了。期间,格雷亚一直跟失了神一样沉默不语,最后难堪的修格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挥手送走了这对奇特的夫妻。
“笨蛋皇子说过,姐姐还活着的时候经常会到索西来玩。不过我没有想到,姐姐竟然还在索西留下了那样一幅画。”
爱特尔的语气很平静,
“不过格雷亚,修格也说了可以考虑把这幅画转让给我们的,你为什么不收呢?”
格雷亚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角,叹道,
“仅见这一面就足够了。毕竟就算修格先生画得再像,过去的人也是回不来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居住在索西,等到我真的控制不住思念的时候,再去这儿看她一眼不就行了。”
“是吗?”
“爱特尔,你难道不嫉妒吗?”
格雷亚看了一眼眼前这位低头不语的小萝莉。
“当然嫉妒啊,我从小开始就嫉妒了。但是······我无论如何还是想让格雷亚再看姐姐一眼。我没有狠心到会因为妒火而让姐姐最爱的人失去一次再见到她的机会吧?”
“呀!”
爱特尔刚想傲娇几句,但是却被格雷亚从身后紧紧抱住。
爱特尔于是闭上了眼睛,只好任由这个失意的大叔任性地抱住自己。
“谢谢你,爱特尔。”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可是我爱特尔·克莱门特的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