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的列车没什么乘客，玛丽亚·林坐在空荡荡的餐车里看报纸。
大幅的标题是“匈牙利侯爵今日回国”，找了很久才在边缘的小版面找到了她想看的东西，“札格雷布伯爵辞职闭门谢客”。
“闭门谢客，是闭门禁闭才对吧。果然是有权有势的人，媒体报道都被压下来就是了。”
“什么媒体报道，你突然搬家，不会是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耳机连着桌上打开的小笔记本电脑，里面传出女性的声音。小小的荧幕上有一个画着斧头的盾牌标志，下面的地球仪正不停旋转，正是卫星通话使用中的提示。
“你是去留学，收集情报资料的任务只是顺便，一切要以自身的安全为前提，不要这么拼命。联盟里有的是职业特工，麻烦的事情有别人去做，你还是快些回来吧。我和神父都很想念你呢。在‘伏羲’做技术开发也很有前途啊。”
“知道啦老师。我没有惹麻烦啦，只是普通的对新闻发发感慨啦。”
对于母亲一样养育自己长大的老师，玛丽亚由衷的尊敬。父母早早过世，如果不是老师照顾他们这些孤儿，没有亲戚的她不知道会怎样，更不要说四处求学，做电脑工程师这种合乎兴趣的工作。就算村里人背后把老师叫做“吸血鬼”，玛丽亚也还是最喜欢老师！
只是，老师有时候和她曾经修复过的影像文件里，一种叫“唐僧”的生物还满相像的，罗嗦起来相当有杀伤力。
“真的吗？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个麻烦制造机，真的有安分守己吗？”
“真的真的，珍珠也没有这样真。我之前发过去的东西收到了吧。怎么样？能用吗？”
“强磁场防护盾和高压力喷射水枪对吧，已经交给‘伏羲’的人试制了，具体是否适用就交给他们判断。你不要再做这种偷偷拷贝的事情了，帝国对于高科技产品十分看重，非长生种地位又不高，万一被逮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Aegis和White Dragon啦。放心，不会被逮到。”
“宙斯盾是现役海军的战斗系统，你送回来的只是磁场防护盾；至于水枪，白龙就白龙，不要什么都用英文！”
女声顿了一顿，继续说，“外面的人都很野蛮。去教廷势力范围侦察的特工，长生种的身份暴露，受到了残酷的对待！不得已连‘月之子’都出动，动用实验中的虫洞系统才把人带回来，现在还在养伤！帝国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电脑工程师哪里都用得到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早些回来成家，我也好放心些。”
又来了，小小打个呵欠，反正视频没开，老师看不到。
成家，嫁人生子，然后相夫教子，女人的一生。老师的梦想就是这样。可惜梦想与现实从来都有距离。即使生了一个儿子，老师现在仍旧是单身在外生活。爱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的东西，缘分总有定数。
甩甩头，挥去文艺腔的胡思乱想，玛丽亚打起精神，准备应付。
“我还小嘛，还不想早早进入爱情的坟墓啊，再让我享受几年单身贵族的生活。反正我离开帝国了嘛，短生种在帝国外还算好混，安全啦。下一站我去匈牙利，布达佩斯据说是个好地方。”
“早改叫伊什特万了，小心不要搞错了。外面的教会相当神经质，有一点不同都会被当成是异端，还大量的执行火刑，你行事千万要注意，不要引人注目，要装得普通、普通、再普通……”
拿下耳机，数到十，听听还在念，拿下来继续数到二十，再戴上，很好，刚好说教到一个段落。
“是，我知道，好的，我一定会小心，完成了学业我就回去，新年我有年假的一定会回去过，就这样，好的我知道，你们也保重，拜拜。”
不是不能理解老师担心的心情，只是要放弃，总觉得心有不甘。答应“黄藏”的委托收集联盟外国家的遗失科技情报，并不是被迫，而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这次看上的目标，“星”，更是格外符合口味。
没搞错的话，应该是曾经在资料里看到过的，轨道7782送电卫星。
卫星的话，已经修复了东方红，通信气象侦察都可以，但是不能送电。发射中心曾经计划自主发射一颗电力中继卫星，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迟迟没有执行。能控制这个现成的当然是最好，不行的话也能得到第一手技术资料，给那些吃干饭的家伙提个醒。（能让你洲际通信这么顺畅，人家其实也不是吃干饭的啦。）
玛丽亚从小喜欢电脑，尤其喜欢“大灾难”前遗留的文件。那些影像让她着迷，各种的虚拟娱乐程序更是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发现这一点的老师帮她申请了莫斯科地下城市的学校，她程序设计上的天分也因此得到发挥。之后18岁毕业的她，为了见识更多更广阔的知识，选择了到境外留学。
盘古联盟掌握的土地，境外称为“毁灭地带”。沿着残存的铁路“欧亚大陆桥”，离开莫斯科向南，穿过无人区，才进入“真人类帝国”。在基辅周边的小地方伪造了身份，报考了帝国首都拜占廷的士民学校，成了帝国士民。
结果摊上的是个糟糕的主，麻烦事都丢给还是见习士民的玛丽亚，有功劳的就统统都是共事的长生种，但这些对她来说其实无所谓。直到有一天她意外看到，金发天使一样的长生种把女仆撕成了碎片，而那女仆刚刚还在走廊上对她微笑。
带走Aegis的资料副本，取走白龙的资料，顺便再埋上一两个病毒，把伯爵杀人的事情卖给报社，做这些事玛丽亚没有半点愧疚。
这样想来，我也是个坏女人呢。吐吐舌头，关上电脑，玛丽亚望向窗外。
太阳渐渐偏西，伊什特万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