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与次月在天空中相对,光芒交互辉映,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孤单的黑发青年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月下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知侯爵阁下可愿与我共饮?”
蓝眸女性略带酒意,看来分外的妩媚动人,平时她若也是这副模样的话,不知要颠倒多少众生。可惜她素来不肯打扮,糟蹋了天生的好相貌。
“那是遥远的东方流传的诗词吧,之后那里就成了毁灭地带了。这么古老的东西你居然会感兴趣。不过,是‘花间一壶酒’,你念错词了哦。”
黑发的贵族冷漠的吐槽。
“没有错。诗要应景。此地无花有月,自是月下而非花间,此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
美女摇头晃脑,之乎者也。青年只能摇头叹气。
“又喝醉了。白天去城里闲逛,晚上又喝酒,有时我真怀疑,你真的是女人?男人也没你这样野。”
“这么一点酒哪有可能灌醉我?你可不要把我说得跟洪水猛兽一样,我也是有好好在工作。你要的资料我都放在桌子上了,卫星云图你也看到了吧。我可是完成了工作之后正当休闲,不是偷懒哦。”
豪气的拍着胸脯,女性的姿势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优美。
青年不语,这个女人多少次都让他头痛不已,甚至想过开除她了事,但是看到‘星’拍摄的图像的瞬间,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确连上了那颗卫星。
但是工作值得赞赏并不表示可以放纵生活恶习,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帝国的短生种都是皇帝陛下的财产,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健康,哪有像你这样,公牛之血一瓶一瓶的灌,都不嫌呛口的。”
“反正你自己开葡萄园,请几瓶酒嘛,干嘛这么小气,。这种酒口感很好呢,我以前都喝伏特加,喝到红酒还是到这里后托你的福,是完全不同的享受呢。”
“以前?伏特加?帝国是禁酒的!你公然违反法令!”
“这么当真啊。我出生的地方很冷,冬天要御寒,最好的方式就是围着火炉喝烈酒啊。酿点土酒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只有贵族能喝酒啊?就许长生种喝醉?太不公平啦!”
侯爵完全败下阵来。当初他拿出葡萄酒是想吓唬新人的。不是吹的,很多男人被他忽悠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看到红酒就反胃,给他枯燥的生活平添许多乐趣;谁知碰上这么个怪胎,非但不受影响,还体现着“免钱酒不喝白不喝”的精神,随时随地要他请客。悔不当初啊!
“你这都是什么逻辑啊?真是,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教会的事情也是,你一个长生种的士民跑去听什么圣经?教廷一向与帝国势不两立,迟早都会开战,你就这样天天到敌人的地盘去闲逛。到底是去干什么?短生种都愚昧而残忍,和他们来往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种族歧视哦。对,短生种确实愚昧残忍,对未知不是盲目崇拜,就是盲目仇视,还专长自相残杀。那长生种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满脑子都是贵族尊严,遇到不服从的就要打要杀。你知道吗?那里有一群孩子诶!”
妩媚的姿态,认真的表情,此刻的玛丽亚不见丝毫醉态。
“是一群纯真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修女们只读过圣经,多数连门都没出过。必须有人教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玛丽亚临窗俯视,可以看到伊什特万的街景,灯火稀稀落落,摇曳着点点温暖的黄色。
“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这里有我,勉强能算半个老师;还有你,最好的开拓视野的教材。不趁现在让他们看到些不同的东西,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只能变成另一批可悲的愚蠢又残忍的人类。信仰和知识,永远是人类克服内心阴暗的武器。”
“信仰?”长生种嗤笑。“神吗?凡食血者,我必灭亡。还用你教?”
“我也不认为圣经是绝对的,很多教义被曲解了。不过至少有一点是绝对的,人类应该彼此相爱。你也好,城里的人也好,都是一样的人类。”
长生种对上蓝色的瞳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
“一样的人类?你……是这么认为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难道你不是人啊?”
女性看长生种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贵族该不会都有不同程度的脑残吧?那我真同情你。谢谢你的酒。半夜没事继续赏月吧您呐,我可是要回去补眠了。枕头我来了!”
丢下发呆的黑发贵族,玛丽亚恢复不拘小节的无赖样,挥手走人。只剩下侯爵和一地月光。
“这下真是对影成三人了。”望着桌上留下的空酒瓶,咎勒突然很想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