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扉的缝隙，小女孩儿悄悄向外看去，激烈的争吵声将她从睡梦之中惊醒，那是父母的声音。
“你到底想做什么？”
父亲看着母亲，他的眼中满是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
而母亲呢，还是和之前一样，完全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死死拽着父亲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和那个女人...到底多久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孩子！！？”
“别把孩子扯进来。”
父亲冷冷甩开了母亲的手，他轻轻扶了扶眼镜，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那点儿“小秘密”被妻子发现。
“你看看你现在，还像话吗？你已经快把我压得喘不过气了，我只要稍微晚回家一会儿你就会疯了一样质问我，你不是整日提心吊胆害怕我出轨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且很长时间了，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了。”
“你这个混蛋！！”
母亲疯了一样扑向父亲，却被父亲猛地一把推开，看着母亲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小女孩儿再也忍不住了。
她推门而出，跑到母亲面前哭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你出来干什么，滚回去。”
父亲居高临下，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女孩儿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这样看着自己。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精神病，你们俩都有病！我实在受不了你们了。”
“不许你骂她！！”
女人听到女儿被骂，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拿了一个细口花瓶狠狠砸向了男人。
男人抬手抵挡，花瓶应声而碎，他的手臂被划出了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
男人抬脚一踹，直接将女人踹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妈的，你们自己发疯吧！老子不奉陪了！”
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就要转身离开。
“爸爸...爸爸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求求你，爸爸...爸爸你别走。”
小女孩很担心母亲，可看到父亲要走，她吓得赶紧跑过去抓着父亲的手。
“给我滚！你不是我的女儿！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疯子！她是大疯子你是小疯子！你们都该进精神病院！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和你妈结婚！还生下了你！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啪——
男人狠狠甩了小女孩儿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女人一边哭一边骂，她将女孩儿抱在怀里，男人摔门而去，至此他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家。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父亲生这么大的气，那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那从明天开始自己不挑食了。
会好好上学。
会好好做功课。
会好好听话。
会好好做一个乖孩子。
这样父亲一定会回来吧。
“不要再想着他了。”
母亲扯过女儿手中的画，那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让每个孩子都画出自己最爱的人的模样。
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她将那画撕得粉碎，同时又逼着女孩儿重新画，必须画到她满意为止。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重新画，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记得泪水打湿了多少张画纸，她只知道自己被母亲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滴水未站，滴米未进，最终快要虚脱了才被放出来。
母亲很辛苦，虽然和父亲离婚分到了一部分的财产，父亲很有钱，有自己的公司，这一部分的财产基本上可以保证她和母亲衣食无忧。
但母亲明显已经崩溃了。
她整日絮絮叨叨，动不动就会发病，一发病就会拿女孩儿撒气。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女孩儿养成了见到谁都会道歉的毛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女孩儿上高中。
在一次体育课上，女孩儿晕倒了，被紧急送往医院之后诊断出了癌症晚期。
“妈妈，对不起...我又让你不开心了。”
病床上，看着母亲握着自己的手哭泣的模样，女孩儿没有任何伤心，只有惶恐。
她害怕看到母亲，害怕看到母亲哭泣。
相比之下，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反而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做完化疗之后，她的头发没了，少女戴着一顶帽子独自走在夕阳之下。
命运似乎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就像是一块儿满是裂纹将碎的镜子，倒不如完全将其踩碎来的痛快。
于是那一天回家的路上，她被一只妖怪盯上。
而那妖怪只会跟着即将死去的人类，这些人类死前绽放出的最后光辉，对于它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被蜥蜴一般的妖怪一只手捏在手中的时候，她仍然在不停地道歉，甚至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解脱。
我要是死了，母亲说不定会恢复正常，说不定爸爸也会回到她身边。
【既然你都快死了，不妨帮我一把吧】
那个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随后眼前的蜥蜴妖怪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扔下少女逃入了黑暗之中。
“...你是谁...”
女孩儿跪坐在地上问道。
【我是能帮你实现愿望的人，你恨吗，恨你的父亲吗，他抛弃了你和你的母亲，你恨你的母亲吗，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你的身上，你恨你的同学吗，他们嘲笑你，欺负你，肆无忌惮地对羞辱你，你恨这个世界吗，你想要......】
“对不起......”
女孩儿打断了脑中的声音。
“...我...没有什么愿望，但我...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她的生命本来就所剩无几，这个对她说话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就算是刚才那只妖怪也无所谓，她渴望被人所需要。
她急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关心。
【呵，有意思，你果然和你的母亲一样，拥有着病态而扭曲的感情】
是吗？自己很病态吗？是神经病吗？
很扭曲吗？
那就算是吧...反正自己也要死了。
【你先别着急，小鬼，先看看我的力量，再决定你是否想要报复这个世界，当你做完你想做的事之后，你的身体会成为我复活的容器，如何。】
“...好的。”
我的身体？
如此肮脏，如此不堪，如此羸弱...你想要就拿去吧。
随后，少女感觉到一股力量慢慢开始流入她的身体，充斥在她的体内，这力量极具侵略性，几乎要将少女的灵魂撕裂。
【你的身体...是最完美的容器，我终于...要复活了......】
这是她在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滴答——
冰冷的液体滴落在少女的额头之上，她慢慢睁开眼睛。
程羽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非常阴暗潮湿的建筑内，看这样子像是某幢废弃的楼房，连外墙也十分破烂。
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对，自己被一个东西砸飞了，然后自己被带走了，陷入了昏迷。
那现在......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黑暗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阴影之后，逐渐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