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边无际的夜什么时候结束呢,真的好冷啊,手都要冻僵了呢。女孩儿想到。她一个人靠在街边的墙角下,身上裹着不厚不薄的棉衣,脖子上围着一圈厚厚的报纸,双手支着一层还算厚实的绒毛被。这女孩儿生得很是好看,眼眸似水,皮肤滑腻,小小的可爱酒窝嵌在绯红的脸颊上。
饼干面包都快要吃完了,可是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啊,太阳公公又要下班了,不行,我要继续等下去,爸爸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此时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少女朝着风机靠去,昨晚她便是靠着风机的暖风度过了一整个寒夜。虽然很冷,但勉强支撑的过去。还好,嘿嘿,我还能再等呐。少女如是想到。
那轮冷月又一次悬在了夜空中,将寒芒洒向大地。任凭女孩儿眨巴着眼睛用力去看也只能看到整个浩渺夜空的一颗孤星。那星星倒挺像我哩。女孩心里嘀咕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呀,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呢。”
“我叫紫铃,爸爸妈妈马上就来。”
“阿花,走吧这都下雪了,这年头这事儿太多,你管不了。”
“可这小女孩儿也太可怜了啊。”
“走吧,走吧。”
那个叫阿花的年轻女子便被身旁的男子拽走了。街角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小女孩嘴中反复念叨着。心里难受极了,她也渐渐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了。她被爸爸妈妈遗弃了。
“呜哇,爸爸妈妈不会来了!”终于小女孩再也支持不住哭了起来。昨天夜里的寒冷没有打垮她,因为她坚信等到天亮爸爸妈妈就会如往常般来接自己了。但现在她绝望了,无尽的等待换来的便是无尽的绝望。
“嘿,小丫头,哭个啥子呦,脸都给你哭花了,不好看。”
小女孩儿哽咽着抬起头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儿走近。他的眼眶处有点红肿。
男孩儿也好奇地打量着小女孩儿。
“你是咋个了欧。”男孩儿嬉皮笑脸地问到。
女孩儿不答,她没心情搭理,因为现在又饿又冷,更让自己伤心的是自己被遗弃的绝望。
“好吧,不说拉倒。”嘿咻。小男孩儿坐到了小女孩儿身边,拍了拍双脚,摩挲着双手。口里念叨着,“这儿挺暖和,你到挺会享受。”
小女孩儿有点无语。这家伙好生烦人。
两人无言地坐在墙角良久。墙角的一边侧檐比较长,能挡住不少雪,加上此处三面环抱,也能挡住寒风,但刺骨的寒气是防不住的,加上今晚还下了雪,气温更是寒冷,虽然有风机提供的暖气但还是让人冻得哆嗦。
小女孩儿不住地发抖。她穿的倒也算厚实,只是脖颈处始终有凉气窜进来,让她很冷。这时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伸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温暖的毛巾被一圈一圈围在了小女孩儿脖子上。很暖和,小女孩儿好受多了。
小男孩摩挲着红通通的小手又坐下。
“那个,谢谢你呀。”
“哟,不是个哑巴啊,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个哑巴嘞。”
“。。。人家才不是哑巴咧,人家有名字的,我叫紫铃。”
“我叫叶北枫。”
“叶北风,哼,名字真难听。”
“嘿呦喂,你也这么觉得,我就说我爸取得傻破名儿啊。你说当初给我起叶东风,叶西风,叶南风都比这个好多了,现在倒是在吹西北风。”小男孩儿故意捏着嗓子,扬着声调说道。
噗嗤。小女孩儿被小男孩儿相声似地说笑逗乐了。心情也好了一小些。
小男孩儿见小女孩儿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想,什么小妮子我逗不乐呢,嘿嘿。我爹教给我的都是妙招儿啊。他从旁注意到小女孩儿很久了,看着她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心疼,于是过来陪陪她。
其实,小男孩儿迷路了,早上上学前妈妈反复跟他强调:“枫子啊,记住是25路公交,25路公交。”“好嘞妈,是52路公交,52路公交。”“你皮是不是又痒了?(眉毛倒竖)”“我记住了是25路公交!(敬礼状)”
结果放学时,他光顾着玩手上的mp3,匆忙间记岔了,真记成了52路,等他下车时,人傻了,鼻涕不住地往下哗啦,意识到自己记错了路数。但此时公交车已开走,没有别的办法回家了。这个地方很是偏僻,连个电话亭都没有。小男孩儿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便四处乱晃当,四处瞎闯,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完全没来过这里后,他哭了,一边哭一边低着头走着,鼻涕耷拉着也不管。直到转过一个拐角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儿。弯弯的月牙眉,粉红的脸颊上悬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但她却在哭着,很伤心地哭。不知怎的,小男孩儿从她的哭泣声中感受到了一股绝望的悲凉意。小男孩儿愣住了,旋即缓过神来,用袖口抹了抹眼泪,又一横把悬着的鼻涕一擦。
爹讲过不能在女孩儿面前哭,堂堂七尺男儿,羞死个人。正月初,医院的白卦卦来学校给大伙儿打针,全班的男生女生谁被轮到必是一副惨然赴死状,针头还没落下来,那泪水哇哇便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我要不一样,翠小花儿(全班最好看的女孩子)看着呢,等到他时,他硬是咬着牙没哭,一滴眼泪没掉。事后,翠小花把他约到教室后围墙处说他可真勇敢,放学了一起回家呀。于是他和翠小花儿一周的时间都是伴着一起放学回家的,那几日真是让他飘飘然。直到昨天,胖二虎用新款mp4带走了翠小花儿让他很是恼火。杀千刀的胖二虎,小心奥特曼捶你哩。
话又说回来,小男孩儿擦干净眼泪,抹掉鼻涕后才来到了小女孩儿身边。
小女孩儿仍旧坐着,但挪着身子,一点一点滑到小男孩儿身边。把盖在自己身上的绒毛被子掀开。小男孩儿一愣,马上便明白了过来。合着这是让我钻被窝呢。爹,儿子倒也能没成年就钻进女孩儿被窝,算得上是有出息不。小男孩儿讪讪一笑,也一同裹着那张被子。
“谢谢你啊,紫,紫玲。”
“你的围巾很暖和。”
“啊,哦。我妈亲手织的,能不暖和么。”
紫玲低沉地抬下了头。
“你爸妈呢?”
紫铃不语,大概过了半分钟,她才回答道。“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这一次她没哭,虽然泪水依然在眶儿里不住地打璇儿,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恨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把自己丢下。她不会再哭了,外婆说,眼泪是给爱自己的人留下的,她不会再为爸爸妈妈哭了。他们这么狠心,不爱她!
这时一双通红的小手拂过小女孩儿的眼颊为她拭去泪水。小女孩儿一愣,接着心一暖,外婆也经常这样为自己拭去眼泪。
“诶呦,你咬我干嘛!你是小狗么!”
“你学外婆!不许你学外婆!”
小男孩儿懵了,这女孩子比翠小花难伺候多了。翠小花最多会让自己掏腰包给她买糖葫芦吃,从不咬自己,这么一想还是翠小花好,虽然翠小花远没这小妮子好看就是了。
看着小男孩儿委屈巴巴的样子,紫铃不住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绽开的笑颜,不知怎的,他竟觉得为这一笑挨顿咬也没啥。没掉块肉不是。小男孩儿也笑了起来。
…………
于是,在雪夜的街角一隅,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的欢声笑语不时从被中传出,清脆悦耳,给这个寒冷的雪夜平添了几分亮色,也让这孤寂的街角不那么冷清。
“后来呢,武松打死老虎没有。”
“那么大只老虎”,小男孩儿用双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大圆圈,然后继续讲。“一下,啪!被武松打瘪了。”
“这么厉害啊,武松。真的,假的。我去动物园看过,老虎有你10个,啊不,20个那么大哩。武松怎么打得过呀。”
“我,骗你是小狗,汪汪汪。书中那么写的,肯定假不了。我爹说人会说谎话骗人,书就不会,因为它没长嘴,骗不得人,我爹还说书中有啥啥盐如玉。”
“盐是白白的,哪里像玉啊。就是骗人的。”
“嘶,我也没见过像玉的盐。这倒不假。”他险些说出他爹告诉他的另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仔细想想他读这么多书就没见过黄金从干巴巴的字儿里蹦出来。要是讲出来岂不被紫玲嘲笑死。羞死人呐。爹,看来书不能全信,读个书也没啥用,成天叫我读书读书,切,顶屁用。
“那我换个故事讲,我讲迪迦。他是个很大很大的人,有你100个那么大,头上张角,会飞,会喷火,比武松帅多了......”
深夜,小男孩儿已然睡去。紫铃入神地看着那张熟睡的稚嫩脸庞,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有你陪我,我不孤单了。她心想。你睡觉的样子可真可爱。突然似有所觉般,紫铃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浩渺的夜空中那颗高悬的孤星旁多了一颗星星,一眨一眨的。紫玲几乎要高声尖叫起来,又想到身旁酣睡的伙伴,便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只是看着天上之前的那颗孤星,小声说道,今夜我不再孤独,你也一样不再孤独了呢。那颗孤星伴着另一颗星于夜空中闪耀,想也是高兴于自己有了同伴吧,而冷月依旧是将清辉泻下人间,落在广阔的城市,落在街角一隅,落在紫玲如墨般的长发上。
…………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进了城市,也照进了街角。街角一隅的绒毛被下,两个小孩儿紧紧依偎在一起。小男孩儿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睁开眼睛,正欲像往常般伸个大懒腰然后吼道,樊萍萍(妈妈名字)早饭搞好了没。但看到紫玲头紧靠着自己,马尾辫撩的他又痒又想打喷嚏,好几次他想推开紫玲,但又不忍心吵醒她,她的睡颜比翠小花儿好看。
翠小花枕在桌子上睡午觉时,脸颊两块像个大水袋一样鼓起来,不是很好看。所以每次睡午觉,他都自觉地朝另一个方向枕。(翠小花是同桌)当然除此以外翠小花儿都很可爱。但和眼下的紫玲比那可差远了。切,胖二虎,你有什么了不起,紫玲比翠小花好一万倍。
这时他又想起了爸爸妈妈。“樊萍萍、叶金阳,你们怎么还不来找我啊,我想你们了......”眼泪开始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往外涌。
紫铃却突然醒了,看着叶北枫。
“你怎么哭了呀。”
“我肚子饿了就哭了呗。”叶北枫哽咽着回道,但开始强忍着不让再哭。原则还是不能破的,他心想。
“噢,你等下我给你拿吃的。”说罢,紫铃掀开被子,朝身后走去,掀开地上一块木板,下面显出一个中型背包,打开背包,里面还剩四五个铜锣烧。她拿起两块走到他面前。
“呐,给你,我妈,不,我外婆给我做的。好吃得很。”
嗷姆,叶北枫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啃,昨晚没吃东西确实饿坏了。
“嗯emm,好吃,好吃。比雪饼好吃一百倍。”
“我说是吧。”紫铃蹲着,一边托着下巴一边看着小男孩儿狼吞虎咽。
“你也别光傻看着啊,吃啊。”
留在这里始终不是太安全,不知道那些坏人什么时候又回来。他决心带紫铃找到回家的路。一开始他想着坐车子回去,但这个地方的站台并没有25路车,也没用自己熟悉的地名字样。(爸爸只教他认了自己家站台的字样)他便拉着紫铃,沿街一个一个问路人。路人见他们可怜,都会停下来耐心告诉他们怎么走。
“阿姨好,我想问东葫芦路叉烧巷往哪里走呀?”
“好可怜的小娃娃哦,又是被爸妈丢掉的娃啊,这年头丢娃的黑心人咋这么多,你就往这边......”
小女孩儿紧紧抓着小男儿的手不放,仿佛抓着他的手自己就有了方向,就不会再迷茫于那无垠的黑夜与绝望中。小男孩儿手被握痛了便会转过头让她去捏另一只手,如此反复。
“诶,我看到了,前天我和翠小花儿在那儿玩弹珠,就是前面那个站台靠左的游戏房。诶呦喂,可算给我找着了。”
正欲回头拉着紫玲前去,紫玲却如一块被打在了地里的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你咋不走了啊。”
“翠小花是谁?”
“翠小花就是翠小花啊,我同桌。问这干嘛,走啊!
“哦~”紫铃嘟着小嘴说道,似是有些不太高兴。
…………
这两天,樊萍萍、叶金阳着急坏了,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客厅里一直打着转儿,两人时不时地骂上两句。
“儿子丢了,儿子丢了,姓叶的看你干的好事儿!”
“这全怨我啊,我教你平时多管教管教他,你就是太宠,你让他记住咱家电话号码,打个电话不就回来了!”
“我没让他记啊,你摸着良心说,我那天当着你的面让他背咱家号码,他背的烂熟。”
“那现在北枫人呢,北枫没了哎呦喂。
警察让等,等等等,等个麻油。一群吃国家粮的饭桶,找个小孩子找不到。趁早滚犊子下岗吧。”
“你着急有啥用。等吧。”
“计划生育,计划生育,去他妈的计划生育就给俺老叶家只留了一个种啊,北枫是我叶金龙一房的独苗啊,没了他我咋跟爹交代啊,我老叶家要绝种了?”
“你个仙人板板,姓叶的,你就是早看老娘不顺眼了,又想着翠笙梅是了吧,初恋情人忘不掉馁,一个厂里的情忘不掉诶,好,等北枫找到了,我一个人带他过活,我娘俩儿没你照样活得好。”
“你看看你,又发这糊涂脾气了。每次跟我吵都拿这个说事儿,烦不烦啊你!”
咚咚咚。
“警察同志来消息了,我就说嘛,咱人民警察效率高。”叶金阳高兴地一个健步跑到门口开了门,速度过快导致差点栽倒。
“爸,俺回来了。”叶北枫站在门口,头上顶了半头的雪。
叶金阳傻住了,许久未动。
“爸你咋的了这是,腰病又犯了,咋不动啊。”
啪!叶金阳往自己脸上打了一耳光,又看了看门口。然后两眼冒火般盯着叶北枫,把叶北枫看的双腿发抖,汗毛倒竖。接着叶北枫的耳朵被狠狠揪住,几乎要离地,只能脚尖垫着地,跟着叶金阳的步伐转着华尔兹,啪啪啪!结结实实地几个耳屎铲过来。直给叶北枫疼的哦,这是他自打娘胎里出来被修理的最狠的一顿,没有之一。比上次用臭皮鞋凿坏隔壁顾叔的玻璃那次还狠。
很快叶北枫哭的稀里哗啦。“爸别打了,俺晓得错了,别打了,疼死我了。”
“哎呦喂,北枫你回来啦,回来啦。”樊萍萍高兴地几乎要手舞足蹈。
“妈救我啊,救我啊,儿子我死了啊。”
“让你爸多打你好些,长点儿记性,八位数的号码记不住该打不该打。”
“我那是找不到亭子。”(后来确实忘记了)
“那你死哪儿去了,一夜不回来。”
“我迷路了。”
“迷路迷路,昨天早上咋说的啊,打,狠狠打。”
噗咚,门又一次被打开,准确来说是被撞开。
“不许你打北枫!”只见一个8岁上下的小女孩儿冲到叶金阳面前,死死拽着自己拎着耳朵的手。
“不许你打,不许你打。”
叶金阳又一次愣住了,这女娃娃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巷子自个儿都认识,没这位水灵的女娃娃啊。一定又是4楼216的严九日偷的种,妈的,三妹咋嫁了这么个畜生玩意儿。叶金阳胡乱猜想到。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忘记我咋和你说的么,我咳嗽你再进来,咳咳咳,懂么?”
“可是……我怕你被打坏了……”
“我是金刚不坏的孙猴子,坏不了,你先出去。”
“哦。”紫玲正欲转身出去。
“等等,女娃娃你先别走,我问你你是谁家的娃啊。”
紫玲低头默不作声。然后又缓缓抬头看了看被拎着耳朵的叶北枫,眼中尽是委屈之意。
“嘿,这小子。”叶金阳不禁笑了笑。“你这女娃倒挺听着小子话的。你让她说吧。”
“那你先答应我别铲我耳屎了,好不。耳朵也放开。”
“好,好,好。打你是让你长记性,打也打够了。”说罢便把叶北枫放了下去。
叶北枫冲紫玲点了点头。紫玲于是开口讲起了诸般经过,先是自己被遗弃,再到遇到叶北枫,再到被人贩子追,最后沿路找回家。紫玲口才倒是了得,讲的很有条理,让人觉得这不像个8岁小姑娘,又很是绘声绘色,中间还添油加醋地给叶北枫抹了不少金。 “北风哥哥当时可勇敢了,那些人贩子都不敢靠近他......”
小铃铛我倒没白帮她。晓得知恩图报。叶北枫也不住点了点头,嘴角满意地扬起了月牙般儿的弧度。
“最后我们找到了这里。”
“对,就是这样。”叶北枫附和道,一边还叉着腰。
“你小子倒还行,最后还拐回来个女娃娃。”叶金阳道。樊萍萍却吓得不停打摆子。
“北枫,人贩子没把你咋样吧,挨千刀的偷娃贼,以后自家娃娃给人偷去了才好。”
“妈,我这不好端端的嘛。”
“这是运气好。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我说平时求经念佛准没错,说不准啥时候能有个好盼头。”
“爸,妈,求你们个事儿。”
“你要说啥子。不打你了,赶紧回房间,待会儿你妈给你做菜。”
“不是这个。我是想,紫铃她挺可怜的,外边儿没个依靠,大冬天的把她放外边儿肯定冻没了,咋个忍心嘛。”
樊萍萍、叶金阳先是抬头看着门口的紫玲,紫玲被盯着感觉很不意思,便低拉着脑袋摆弄衣服下摆,把棉衣扯出几根毛线卷在食指转着圈儿。
沉默良久,叶金阳朝樊萍萍望去。“孩儿他妈,你咋个说法。”
樊萍萍无言,也是沉默良久,最后下定决心般说道。
“就养这女娃娃吧,我看她也讨喜,不像个会闹的孩子,他爹妈要是寻来再还回去。也当是给北枫家里留个伴儿管着,省的这皮孩子胡闹。”
叶金阳深呼了口气,望着紫铃道。
“女娃子,就这样儿,以后呢,你就先住我家,我和你阿姨也问问警察打听打听你爹妈消息,寻来了你再跟爹妈回去。”
“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寻不到的,以后我和叔叔阿姨你们过。我很乖的,不打不闹,还会做铜锣烧,我天天做给叔叔阿姨吃。你们别赶我走就行。我已经没人要了……”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水又一次滚了下来。
“不许哭,你老是哭像个啥样子。”叶北枫喝道,他这两天看着紫铃老哭,眼睛都肿了,眼眶下红一块紫一块儿,很是担心万一把眼睛哭瞎了咋整,故很怕她再哭。
“你凶她坐个锤子!我叶家养出个欺负女人的主儿了?
啊,爸,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担……”
不等叶北枫解释完,叶金阳又转头问紫玲。
“你叫紫铃不,女娃娃你以后别怕他,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要是再欺负你,我还像今天打他。”
叶北枫瞬间用手捂住耳朵,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打起了哆嗦,两条腿也在颤抖着。
“爸,那是个人的打法儿么,儿子被打没了,警察也要抓你的哩。”
“臭贫!你小子。”
“北枫哥哥没欺负我,他,他对我很好诶。”紫铃捏着衣角缓缓说道,一抹红霞浮上脸颊。
“你听吧,她都说了,我可没欺负她。”
“孩儿他爸,你说要改名不,你姓叶,咱家又暂时收养了她。”
“啊这,倒是个值得琢磨的问题。可关键是他爹妈也保不准啥时候找来,这贸然改名又不大好。”
“改啥名儿啊,你就把咱家叶字先借给她用用,等她爹妈找回来了再送回咱家不成么。叶紫玲,叶紫玲,多顺儿的名儿啊,你叫叶玲,听得像王八羔子。”叶北枫出主意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愧是我叶金阳的儿子,还挺鸡贼。哈哈哈哈哈。好,就叫叶紫玲。可以不?”
“嗯嗯!”(叶)紫玲重重地点了点头。马尾辫甩地如拨浪鼓般。
“那你叫我声爸,爹也可以。”叶金阳一只手挠了挠脸颊,讪讪说道。
“瞧你个没正形儿,才收养这孩子第一天,就让人家叫爹,一把年纪了臊不臊!”
“你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样才成体统。”
“我没听说过这么个体统。”
“你……”
“爸爸,妈妈。”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
叶金阳、樊萍萍两人一愣,然后相识一笑。
“还有,北枫哥哥。”她羞羞地说道。
“嗯,紫玲妹妹,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啊,跟你枫哥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嗯嗯!我跟北风哥哥”
天已渐渐拂晓,太阳慢慢探冷月慢慢隐去,而那颗孤星却还在倔强地闪动着,似是还留恋这下方人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