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哨子伸出蹄子轻轻掩住了焦糖仔的嘴,然后凑了过来。“我们会在坎特拉皇城碰面,并且好好约会。”
“你是说……”
“对。”盛绽点点头补充道,“他们打算在那儿继续商量将来的快递业务之类的。”
雷纹咳嗽了一声,“不过估计一年之内,某只小马肚子里说不定再多就会运点儿别的啥了。”
“盛绽?”
“什么,风儿?”
“给我揍他。”
“没问题。”然后是一声脆响。
“嗷!”雷纹揉着侧腰,皱着眉头瞪了盛绽一眼。“你都等这机会老久了吧。”
他们身边的天马姐妹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哦得了吧!”
追云和翩飞在咯咯笑,仙果也笑个不停。而轰隆,像以往一样,跟他们完全格格不入。
这时候,有一只紫色的小龙宝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计划有变,伙计们!”斯派克麻利地爬上了马车的车夫位置。抹了把汗,又调整了一下小脖子上的领结。“我们得去旋转木马精品店接各位女士!”
“什么?”焦糖仔身边的雄驹错愕地叫了起来。“这才几个街区远,她们就不能走几步路来找我们吗?”
“嘿!”斯派克的鼻子都冒烟了。“瑞瑞女士叫我们去,我们就得去!”
“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焦糖仔翻了个白眼,然后朝风哨子笑了笑。“那就明天见?”
“我们梦里相见吧。”
“哈哈哈……还是你厉害。”
她降了下来,这对情侣紧紧相拥。耳鬓厮磨了一番之后,风哨子飞向了空中。焦糖仔朝斯派克点点头,小龙宝宝一甩缰绳。
“去庆典啦!”
“你不是说精品店吗?”
“呃……对。啊哈哈哈……没错。”
两只雄驹拉着银色的马车上路了,焦糖仔的朋友们在后面挥蹄道别,为他们祝福。
仙果放下了蹄子,轻声笑了起来。“我是永远都理解不了那些傻呆呆的舞会里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弯弯绕。”
“好吧,小仙。有些小马就是喜欢时不时小小地奢侈一把啊。”
仙果一愣,然后扭过头来。“阿晨!你啥时候来的?”
“没来得及说上话。”雄驹轻声回答,“不过没关系的。焦糖仔知道我最衷心地祝福着他,风儿也是。”晨露转过身,朝其他小马们笑着。“我听说镇中心要举办个小派对,有谁要去吗?”
“啊……”盛绽翻了个白眼。“你是说镇长那个天才的‘邀请那些很不幸地被连续拒绝了无数次的倒霉小马参加的真正庆典’?切……敬谢不敏了。”
“另外,我们都知道怎么办派对,一直都这样的。”雷纹自豪地说,他低头瞥了轰隆一眼,“是不是啊,小弟弟?”
轰隆只顾着低头小声自言自语。“嗯……雏菊?蒲公英?玫瑰?”
“哟!醒醒?轰隆!”
“呃……哎?”轰隆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左顾右盼,看着周围的大家。“怎、怎么了?”
“你到底在瞎嘀咕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男孩子咽了口唾沫。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他非常无辜地问道。“小马镇最漂亮的鲜花是哪种啊?”
“搞什么……”仙果朝旁边指了指。“这儿的晨露正好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为啥问这个?”她弓起了眉头。“莫非是这小家伙打算送哪个小姑娘一份特别的礼物?”
“咦?”轰隆的表情顿时慌了。“不!才不是!她……她没准儿根本就不喜欢花-”
盛绽倒吸一口凉气,“哦~~~!还真是为了个小姑娘啊!”
“才不是!”轰隆的嗓子都破音了。他面红耳赤,听起来也气急败坏。“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鲜花-”
“哦天呐,我们这下子可怎么办啊?”追云调皮地拨弄着轰隆黑色的鬃毛。“轰隆就在我们眼前长大变成一位浪漫的小绅士了!”
“至少他家里还有像个绅士的。”盛绽用有点郁闷的语气补充道。
“嘿嘿嘿,是啊-喂!”雷纹瞪着她。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唔唔唔……!你们都是大傻瓜!”轰隆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走了。
“哦!别这样嘛,小轰隆!”翩飞在他后面叫道。“哦,瞧瞧你干了些什么好事,妹!”
“我去追这个小臭脾气,”雷纹呻吟着,“你们就先去别处吧,我发誓,这一整个礼拜你们就尽惹麻烦了。”
盛绽和另外两只天马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朝反方向飞走了。晨露目送大家散去,他温柔地笑着,转过来凝视着仙果。
“空气中都充满了兴奋,我发誓,每年这时候都一样。”他眯起了眼睛,“庆典有什么神奇之处,能让小马镇这么远的地方都兴奋起来呢?”
“说你自己吧,种花的。”仙果嘟囔着,“我工作实在是太忙,压根儿就顾不上这回事。”她转过身越过晨露的园艺马车,指着她同事们在酒店周围拉起的橙色拦阻标志线。“明天那房子是最紧要的时候,这老顽固就是死也不肯乖乖躺下。”
“我在镇中心广场的公告栏上看了警告消息。”晨露点了点头。“真的要这么搞吗?”
“哈,怎么,你害怕明天在你花园里有点儿雷声吗?”仙果把安全帽推了上去。“顶多一秒钟工夫就完事儿。另外,这对大家而言一点儿风险也没有,只要开工的时候他们都能规规矩矩站到安全距离开外就行。要说有什么啊,我觉得吧,这还能给这镇子增加点儿娱乐呢,估计能把那一大堆伤心的家伙乐得连那个甜点的事都忘了。”
“是庆典。”
“啥都好。”
“好吧,”晨露说道,“我以前就说过,还得再说一遍,小仙。你在工作的时候总有一份优雅。”
“嗷,你可拉倒吧。”她满不在乎地挥了挥蹄子,然后有些害羞地顺了一下自己雪白的鬃毛。“早晚有一天,我发誓,你这审美眼光……会……害死你……”她的声音消失了,仙果眯着眼睛,望着他身旁古怪的一幕,脸也疑惑地皱了起来。
“嗯?”晨露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笑脸。“哦,好吧。”他把蹄子伸进马车里,条件反射地掏出了一朵郁金香。“早上好-”就在这时,他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上一片空白,但是他毛皮的金色质感依然鲜明如故。下一次呼吸的时候,他在颤抖。“……天使。”
我深吸了一口气,优雅地立在他面前。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突然睁大的眼睛——在那两汪纯蓝的池中,完美地映出了他看到的景象:一只苗条的薄荷绿色雌驹,穿着丝绸材质的银色礼裙。这身行头相当简单,在米白色接缝上绣上最简练的金色饰边,组成很小的花朵图案。我的七弦琴就挂在腰身的金色腰带上,谦逊地垂在身体左侧。在我额头上,有东西在闪闪发光,辉映着我双眼中的光芒。那是一顶郁金香编制的花冠,环绕在我的角周围,由他过去这些日子里赠送给我的所有郁金香制作而成。过去那些日子里,我曾偶然迷住了他,而后失忆的幽灵以特有的方式浮现出来,也迷住了我。
“好吧,”我用尽可能勇敢的口气说道。我可没想过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如此可怜而文静,只希望这个温柔的时刻能让呼吸也变得平缓。“你还真是魅力十足,不是吗……”我补充道,紧张地微笑着。
拜托,说出来。拜托,拜托……
他如鲠在喉,僵立在场,浑身一动不动,静得像具死尸。但他依然还是晨露。“是我被你的魅力迷住了。”他低声喃喃道。
哦,谢天谢地……
我呼吸困难,内心在歌唱。每一次心跳,我都害怕瑞瑞做的礼裙会从我身上融化脱落。清了清嗓子,我把头歪到一边。
“你太亲切了,让我简直不好意思接受这礼物。”我指着他蹄子里的郁金香。稍稍放松地叹了口气,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红晕。“可……嘻嘻……我得把它放哪里好呢?”
他凝视着郁金香,然后是我额头上的桂冠。他有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话都结巴了。“这、这真是个好问题啊。我……嗯……哈哈……”他揉着脖子,尴尬地笑着。塞拉斯蒂娅啊,他能不能不这么可爱?“就像是画一幅画,然后你觉得应该添点儿东西,可又怕把它给毁了?”
“嗯……”我害羞地注视着地面。“小马镇的每只小马都这么有诗意吗?”
“呃……只有比较傻的那些。”他清清嗓子,“我……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不用道歉。”我向他迈了一步。“其实,你正好是我想要找的雄驹。”
“是……是吗?”他尴尬地眨着眼睛看着我。
“对,你是晨露,镇上的园丁,对吗?”
“呃,对,女士。那正是我。怎么了?”他疑惑地眯起了眼睛。“有别的小马谈起过我?”
“我听说你是本地的植物学专家。”我笑了,“我正希望能跟你谈谈呢。”
“真、真的吗?”他有点艰难地咽着唾沫。
这时候,我几乎没有留意到仙果。她的身影在我视线的余光中移动。她瞥了一眼晨露,又看看我,然后又看了他一眼。静悄悄地,默不作声地,她一步步退出了当前这一幕,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背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