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泣云相遇相识的时间不过一天,但对于素素来说,泣云已经成为了在王都中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在王都的两年,素素被那捡到自己的无赖虐待,但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日复一日地回到那里。可是素素真的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如同地狱一样肮脏的地方了。
素素的表情几乎是祈求一般,对泣云说道:
“我……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再帮我一次?”
看着素素这幅样子,泣云觉得又心疼又欢喜。心疼是因为素素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因为什么很痛苦的事情。而欢喜则是因为自己被素素依靠了。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男孩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被可爱的女孩子依赖。每当这种时候,男孩子都会觉得,自己是什么都能做到的英雄。
泣云微扬着嘴角,露出一副试图在宽慰素素的微笑。他双手捧起素素的脸,说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为你去做。但我不想听到你求我去做,我想听到你要我去做。”
素素抽泣着说道:
“救救我,泣云,我好怕,救救我……”
泣云抱住素素,轻轻拍着素素的后背,说道:
“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会没事的,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泣云的怀里,素素一边哽咽着,一边诉说着自己村子被毁后,自己这两年的遭遇。泣云静静地听着素素的诉说,脸上原本为了宽慰素素而挂上的温柔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甚至骇人。他等着素素说完,又在自己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当素素止住哭泣,抬起头,满眼期待地望向泣云的时候,差点被泣云的表情吓到。
此时的泣云似乎换了一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场。他的声音变得如同磐石般又冷又硬:
“带我去找那些人。”
素素愣了一下,还有些害怕地说道:
“诶?你说什么?”
泣云重复道:
“带我去找那些渣滓。”
本来以为泣云可以带自己离开那个地方,所以素素已经不想再回去了,毕竟在城外的那个“家”给素素留下的只有恐惧和悲伤。但此时此刻泣云的样子,竟然比那个“家”还要可怕,于是素素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等到素素把泣云带到城外,自己和那几个流氓住的地方之后,两人的脚步声已经吸引了那几个流氓的注意。
看到素素带了个男人回来,一个流氓一边往前凑,一边说道:
“你个小叫花子,学会**的那套了?今天竟然还讨回来个凯子!谁他……”
正当那个流氓要张嘴骂人的时候,泣云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拔出剑来,那在看个流氓身上。而站在泣云边上的素素第一时间,就被那个人的血溅了一脸。素素浑身上下的肌肉一瞬间便紧绷起来,手有些发抖地摸了一下溅在自己脸上的液体,然后放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鲜红的血迹和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流氓,素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张开嘴,想要大喊,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而她的腿也在发抖,肚子里也是一阵恶心。
与被吓得失了神的素素不同,棚屋里的其他几个流氓看到自己的同伙被人砍了,立刻抄起屋里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朝泣云冲去。虽然跟吉达相比,泣云的战斗力确实不够看,但毕竟也是从小练武的贵族少爷,所有试图近身的流氓都在三招之内被砍倒在地。最后,棚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流氓。他看到自己的同伙全被砍倒了,吓得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从棚屋的后门逃跑。而泣云反手提起自己的剑,猛地向前掷出,直接贯穿了那个人的身体。
屋子里本就很脏很乱,再加上现在又溅满了血,更是脏得让泣云不想进去。但为了把剑拿回来,他还是捏着鼻子走进了棚屋里。当他拔下剑之后,转身看向素素。这时候的素素依旧一脸惊恐的表情,原本漂亮的脸蛋儿也被这副表情搅得狰狞不堪。
素素这个时候勉强组织起语言,断断续续地说道:
“刀……刀疤脸,不在,还有……他,不在,老大……”
泣云没明白素素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眉头一皱,问道:
“你说什么?”
可泣云话音未落,一个壮汉便出现在素素的身后。他一把抓起素素,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柄匕首,说道:
“啧,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泣云和那个壮汉四目相对的时候,泣云看到那家伙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他这才明白,刚刚素素说的是,少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而且还是这帮流氓的老大。
泣云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人都是我干掉的,和那个女孩儿无关。想要报仇就冲我来。”
壮汉冷哼一声,说道:
“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为了这个小杂种对吧?不想她受伤的话,就乖乖听话,把你的剑扔掉。”
泣云一副“真麻烦,竟然用人质威胁我”的表情。虽然被威胁了,这让泣云感到很不爽,但还是把剑给扔了,并说道:
“行了吧?该放人了吧?”
但是刀疤脸并没有就这样放人的打算。这让泣云眉头一皱,说道:
“怎么?你一个大块头,还有把匕首,难道还担心打不过我这个赤手空拳的年轻人?”
此话一出,刀疤脸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明显是对泣云的激将法有了反应。但是刀疤脸最后还是说道:
“呵,如果是个普通的毛头小子,我当然不担心。但你现在这幅自信满满地样子,就是我担心的理由。你身旁有根绳子,自己把双手绑起来,然后走出来。之后我就会放了这个杂种。”
听到对方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泣云不禁一握拳头,差点没忍住要冲过去直接和刀疤脸干架。可刚察觉到泣云的变化,刀疤脸便把素素勒得更紧了一点,然后把匕首抵在素素脖子上,说道:
“哎哟哟,你已经不打算管这个家伙的死活了吗?”
泣云一脸愤怒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那个刀疤脸。过了好一会儿,泣云才叹了一口气,然后放松下来,说道:
“我照做,但如果到时候你还不放了她,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泣云便拿起一旁的一根麻绳。他一手拿着绳子的一端,而用嘴咬着另一端,把自己的双手绑在一起。最后十分笨拙,甚至显得十分狼狈地用嘴巴绳子系在一起。因为这是第一次自己绑自己,泣云根本没有经验,当然他也不想有这样的经验。但结果是他的嘴角和牙龈都因为咬绳子的时候太用力,而被磨出了血。
泣云把嘴里的血和从绳子上掉下来的渣滓啐在地上,然后对刀疤脸说道:
“你满意了吗?还有什么要做的?要绑我的脚那你过来自己绑,我是绑不了了。”
刀疤脸冷笑一声,说道:
“你们这个贵族还真是傲气,或者说真的傻,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从屋子里滚出来!”
泣云的嘴巴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按照刀疤脸说的,朝小棚屋的外面走去。随着泣云走出棚屋,刀疤脸也一点点后退,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当泣云走出小棚屋之后,刀疤脸猛地把素素甩到一边,然后手握匕首,朝泣云冲去。
面对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刀疤脸,泣云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一瞬间,泣云觉得自己将会永远的留在这里,以一种自己从未想过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泣云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而这个自豪感单纯是因为,自己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儿才走向自己的终点的。
从刚刚开始,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便掌控了素素的大脑。自己被刀疤脸劫持的情形,像极了当年在山洞里,自己被甫呼伦劫持的样子。上次,自己什么都没能做到,这次素素想要做点什么,既是为了帮助泣云,也是为了弥补上一次自己的毫无作为。可是在刀疤脸这样的大块头面前,素素又能做到什么呢?她不仅拦不住刀疤脸,甚至连追上去都来不及。
就这样,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传入素素的耳中。而泣云也因为这声“噗呲”声而睁开眼睛,看到刀疤脸一脸惊愕加不甘的表情,重重摔在自己面前。而此时此刻,刀疤脸的背上,被刺入了一柄长剑。泣云认识那把剑,那是吉达的佩剑。看到这一幕,泣云略带嘲讽地轻笑了两声。
站在不远处的吉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到泣云面前,抬手就要朝泣云的脸上来一巴掌。可是这一巴掌并没有扇下来。吉达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毕竟面对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爷,吉达既不敢也不舍真的打他。所以吉达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但却十分不甘心地说道:
“少爷你疯了吗?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还让自己深处险境!要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训斥自然让泣云觉得很不爽,于是便用身份压制吉达道:
“有训斥我的时间,你就不能先把我手解开吗?再说了,身处险境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听到这话,吉达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中半是严肃半是恼怒道:
“怎么可能不着急?麻烦你有点自觉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吉达真的生气了,说到最后竟然朝着泣云的肚子上狠狠地来了一拳。虽然吉达不论是身高还是块头,都不如地上的那个刀疤脸,但这一拳恐怕不比刀疤脸的一拳要轻。泣云疼得费了好一会儿才能站直身体,而刚一站直身体,泣云便照着吉达的额头上来了一记重重的头槌,以作报复。
当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之后,两人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撞破了头皮。当一丝血迹从额顶顺着吉达的鼻梁流下来的时候,泣云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婆婆妈妈。我都不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所以你也不要在意我的安危才算公平。”
吉达也轻轻地笑了笑,说道:
“你不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是因为你知道我比你强,所以你可以安心地把我当做你的剑与盾。而我只有确定你安全的时候才会安心。我让你安心了,那你要让我也安心,这才算是公平啊。”
泣云把自己的头从吉达的额头上挪开,喃喃道:
“那可能我给不了你你要的公平了。”
吉达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捡起地上的匕首,开始帮泣云割断手上的绳子。而这个时候,泣云忽然伏在吉达的耳边,问道:
“我想登上王位,你会帮我吗?”
吉达听到这番话,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泣云,手上的动作也惊得停了下来。可很快,吉达便轻笑一下,继续割断绳子,同时说道:
“只要你下定了决心,我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家族的荣辱,我都会支持到底。”
绳子被割断后,泣云走到素素身边,把她拉进怀里。但同时泣云问吉达道:
“对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吉达一扬眉毛,说道:
“我在医馆包扎后就回去了,但发现你还没有回去。于是我便立刻派人出来找……”
泣云眼睛一瞪,几分惊愕中混着几分生气,抱怨道:
“什么?那我偷偷跑出来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吉达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好了。我给那帮人说你上次跑出来的时候看上一个南城的女孩儿,让他们帮我找。只要能找到素素,就能找到你咯。”
“哦,这样啊。”泣云先是因为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情没有暴露而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泣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说道:“等一下,你直接给他们说我看上素素了?”
吉达一脸不知道算是喜悦还是什么的表情,伸手要把素素从泣云怀里拉到自己这边,同时说道:
“诶?没有吗?我以为你喜欢素素。”
可是泣云却立刻打开吉达的手,说道:
“把你手拿开!我就是喜欢素素!”
吉达的表情有了点微妙的变化,然后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一副嫌我话多的样子。”
泣云则说道:
“这还用问吗?我直接把素素带回去,我父上和母上那边怎么解释?对了,我们得先给素素找个住的地方。要不让她先住你家?”
吉达立刻拒绝道:
“你想什么呢?你都不敢带回去,我就能带回去了吗?要不然现在城里找个客栈,让她先住在那里,之后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当吉达和泣云商量好怎样安置素素之后,泣云才发现,素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