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几十年前见到的不一样了，头发白了，皮肤皱了，感觉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变。
——梅戈为·法堪。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舞会上，她的那副打扮可令人着迷，但自从丈夫死后、家族灭亡后，她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父亲大人遇刺，才得知了她的消息。
“给法堪小姐上座。”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那样叫我吗？”
让肯芬上完茶后就让她退下来。
留下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
“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吗？舍得从你那小破屋里出来了。”
“我只是待树成荫而已。”
她又拿出自己的魔杖轻轻地抚摸。
“只可惜就一棵树啊……”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忍不住笑了。
“也是，那种障眼法也就骗得了不了解她的人。”
“她可是特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我算是看走眼了。”
“不是还有齐洛拉嘛。”
“你说我的六女儿？我可真不希望你这样说。”
“你没看错，那就是你的女儿。”
她停顿了一下，疑惑地问：“尔牙说她死了。”
“这可真是她的风格啊，但也说得没错，那可是阿斯恶魔的巢穴诶，就那样进去了和死了一样有什么区别呢？你看起来对你女儿还活着并不开心。”
“你也看见了，她并不认识我。”
“……”
齐洛拉自从来到我父亲大人身边，就沦为了工具，被肆意地改造着，记忆也因此受到损害。
那“完美的齐洛拉”诞生之后，也便是那有趣的灵魂泯灭的时候。
起初我也并不同意尔牙将齐洛拉带到父亲大人身边，可有约在先，不得不那样做了。
——其实也确实好奇她在恶魔之地会变得怎么样，但就从结果来说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
如果那个女仆——尔牙真的还活着并还拿着特利的话，能把父亲掰下来也说不定，而且尔牙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手锏。
借刀杀人如何？一想到这里我又兴奋起来。
“你那副表情很危险啊，你可不能对我的女儿出手。”
但我却嘟起嘴巴生气。
“你那六亲不认的女儿可是想杀掉我的人啊！我没有杀掉她就很不错了。”
也许是她真的老了，以至于她笑起来都是那么细微。
“赋予（古魔纹语言）。”
“你在做什么！”
“久违地看着你这么激动了啊。”
她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拎着我的衣服，高跷鼻子都要戳到我了。
“还是习惯这样子的你啊。”
我用魔法将自己的寿命赋予了她一部分，让她回到一个容貌巅峰的时期。
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自己的寿命之外，还有容貌。
“我这样算是熟女了吧，和你一样。”
我并不觉得后悔，她那银色的头发依旧亮丽，黯淡的瞳孔重新恢复翠绿的宝石。
她抓住我的手捶了下来。
“法堪，欢迎回——”
啪！
被她用力地扇了一巴掌——就连精气神都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这样的代价很严重的！”
“嘛嘛嘛恶魔的寿命很长的。”
她的脸蛋回到了从前情态易露的模样，眼神的回避，红着脸嘟起嘴来。
“阿拉阿拉，这还是刚才那个老太婆嘛？一点点也看不出来啊，该不会老太婆的庄重是装的嘛？”
“混蛋！你再说！啊！”
我一把将她的腰搂过来，“这次我不会再让人把你抢走了。”
……
“肯芬，给法堪小姐换身衣服。”
“诶诶诶！阿斯大人！你！你怎么！诶诶诶！刚才那个老婆婆！诶诶诶！”
“另外，从今天开始法堪小姐就是我的秘书了，不接受反驳。”
我承认自己滥用职权，但把齐洛拉支开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问法堪，那就是她为什么会来我这，肯定不是怀旧这么简单，目标难道还是我的父亲吗？
为了不破坏现在和睦的气氛，所以没问。
但如果真的是为了这种事来的——我会帮她。
。
她说想看看女儿们平时住的房间，我便领了过去。
她会不会对我把七子扔给安黛德酱这件事感到愤怒呢？
我也是第一次来尔牙的房间，她们的房间很小，物品种类也很单一，可想而知她的生活多么的简陋。
法堪环视着四周，踩了踩地板，一个魔法阵就显现出来，那里连通了一个储藏室。
她笑了。
“那孩子还是没变，喜欢把东西藏进地下。”
而那里面的东西，是其他姐妹的骨灰，每盒都标好了名字。
我再次看向法堪，她的表情多少有点凝重——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七个捡来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孩子。
内疚感突然涌上心头，是我将她们送来这里的——不然的话她们一定会像现在的齐洛拉一样沦为工具。
她轻挥魔杖，骨灰飘起来变成了透明的人的模样。
她们不会动，只有生前快乐的样子。
我不想打扰她们，因为这让我越想越难受。
。
没过几天，齐洛拉回来了，得知自己已经失去秘书的工作时竟然没有生气，她说她会担任斯斯加拉的魔骑士团长。
他们竟然打着我军队的主意，好歹我现在也是领主啊，一个招呼都不打。
但说真的，真为法堪感到伤心，即使法堪报出来了自己的姓名齐洛拉也没认出她来，难不成法堪一直都是隐姓埋名？
从前的事情我就不去想了，等齐洛拉走后，我就把视频通话分享给她，如果找得到尔牙的话——
西皮还真是留了个好东西。
。
有人离开就会有人到来，每天都不一样，新鲜的事情总是不断出现，但是——
“我不想工作！”
“阿斯，你真是越来越散漫了，若不想吃我的拳头就赶紧动起来。”
“啊啊啊啊！比齐洛拉还恐怖的诶！”
“当然了，她可是我的女儿。”
“你在骄傲什么劲啊……”
不想工作，但却喜欢着这样的日常，安黛德酱虽然不在了，但法堪的回归令我更加欢喜。
我向魔神发誓，这次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