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月与橘子叶 更新时间:2022/8/30 0:24:48 字数:1586

自从那日成功脱身,阿楠便以无处可去为由跟在岑欢身边,在他的追问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当然,远没有岑欢想象中那般惊心动魄,阿楠多年前被卖到沫州的一户人家服侍,半月前这家人外出探亲,怎知再无音讯。押着阿楠的恶徒就是家丁,他怀疑贴身服侍的阿楠勾结了老爷外头的仇家,将行程泄露出去,害得老爷一家遇难。

说到底,家丁无非是想串通账房,找个看似有理的由头咬定老爷遇害,借机分点油水。然而官府好端端摆在那头,家丁却把人押去了鸱鸮帮分舵,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猫腻。至于轻功的问题,阿楠解释说先前跟过师傅街头卖艺,因此会个一招半式,岑欢不疑有他。

阿楠办事妥帖,两个人的日子反而更加顺遂。这座小青瓦楼是岑欢两个月前买下的,原主人急于出手,价格要的不高,岑欢刚搬进来时总是胆战心惊,生怕入住的是间鬼宅。所幸住下后无事发生,周遭景致很合他心意,推开窗能看见沫州小有名气的桃华楼,常有歌声徐徐入耳。楼阁傍水而建,下望是一湾碧潭,时常停着各式斑斓多彩的游船,团花般开在水面上。

这桃华楼看上去气派,菜好吃,同样也是搜集情报的绝佳地点,岑欢出入一多,省下的银子又填了进去。阿楠来后时不时望着楼下水面愣神,倒让岑欢感到奇怪,莫非阿楠是被豪华的装潢吸引,想进去饱饱眼福?阿楠在他说完后噗嗤一笑,不再言语。

又过了三日,岑欢得到消息,鸱鸮帮中的几位人物疑是要在桃华楼商议要事。他想到之前失败的投名状,心思活络起来。此前孤身一人,做事习惯当机立断,现在身边有了阿楠,更是得考虑周全。

岑欢正在思考,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碰到他的手指,原来是阿楠端着刚做的雪梨羹过来了。她似是看透岑欢的疑虑,柔声说道:“我猜岑公子是在烦扰鸱鸮帮的事,依我看,这机会来得凑巧,不如试上一试。”

岑欢舀上一匙雪梨羹,迫不及待放入口中,说话也含糊不清起来:“阿楠说来轻松,殊不知这情报真假参半。倘若是真的,会议动机不明,发生何事难以预料,混入其中又能如何呢。”

“前者嘛,我能向岑公子保证,确有其事。”见阿楠信誓旦旦的样子,岑欢囫囵咽下羹汤,深感惊奇。“不瞒您了,我家老爷经常出入桃华楼,我为他做事已久,自然也有些消息门路。”

“阿楠有自己的私心,也想去桃华楼一探究竟,说不定能寻到老爷的踪迹。”

岑欢连连摆手,示意阿楠别再用这般恭敬的语气,听起来着实怪异。阿楠明白他是同意了,随即出门置办称手的武器和伤药。如今我是出门在外有护卫的人,岑欢心想,还真如阿楠所说,颇有几分“公子”的样子在咯。

稍晚些的时候,二人来到桃华楼。阿楠本意是直接进楼,岑欢冲她挤挤眼睛,利用自己熟客的身份讨来一艘游船。等踏入游船内,阿楠发现内部大小正好容纳两人,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不易引起注意。而桃华楼的多是雕花窗户,湖上泛舟时可窥见其内一二,方知岑欢用意。岑欢算好位置,将船停于一侧,正上方就是鸱鸮帮订好的房间,这个距离看是看不清的,但岑欢依然紧盯虚掩的窗户,似是能透过墙壁看到里面的情况。

阿楠跟着他看,临近端阳节,桃华楼的窗棂上均挂有艾草,莹莹滴着露水。岑欢装模作样地一拍桌子,开始发表见解:“阿楠,这艾草早上是不是还没有的?”

阿楠点头称是,岑欢继续说道:“离端阳节还有几天,现在放上艾草是不是过早了?桃华楼讲究,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订的房间三面环窗,用不着每扇窗户都绑上艾草吧。你仔细看看,咱们头顶上这束艾草有古怪,五色线的颜色不对。”

阿楠凝神望去,果真如岑欢所说,捆束艾草的仅有四色丝线,独独缺了黑色。黑色属水,代表南方,鸱鸮帮的总舵恰恰在沫州的南方,莫非……

岑欢看阿楠似有所悟,兴致愈发高昂,等不及要发表一番高见。阿楠的目光还未收回,只见一个黑影跌出窗户,直往船篷上砸来。阿楠迅速抓过岑欢的衣裳,纵身向船外跃去。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飞起,小小游船在冲击下变得粉碎。那人浮浮沉沉,最终仰在水面之上。

难道有人发现了我们,不应该啊。岑欢死死扒住阿楠,顾不上探查伤者情况,走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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