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刚那一大飞脚差点给我脑瓜子踹开线。”
张有志吸了吸还淌着血的鼻子,他脸上左青一块右紫一片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好受。
可竹乐的样子没比他好到哪去。
充血的眼睛,颤抖的手指,被打到开裂的嘴角。
想必是一场苦战。
“得了吧你,真踹到你脑袋上你人早没了。”竹乐吐了口混着血的痰,用虚弱的声音说。
此刻,两人互相依靠着坐在体育馆背面的小巷子里。
对方确实不好惹,据说是隔壁六中上学年退学的混混,在槐江县的学生中有点名声。
可竹乐就是不服,他一边跑一边打,最后把人引到巷子里,用被遗弃在这里的各种东西把那群人打跑了。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断了线的网球拍有这么好用。
雨水拍打在衣服上,竹乐只感觉到惬意。
张有志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脚印,幽怨的说:“小少爷,看好了,哥们今天是为了你在糟的这个罪,看好了。”
竹乐瞥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
“说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张有志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向了最疑惑的地方。
他和竹乐天天都来这里打球,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事,结果今天自己只是去买水,回来就发现竹乐已经和别人吵了起来。
为什么啊?
“那个畜生手不干净,被我发现了还嘴贱,忍不住。”竹乐把头扭向别处。
“啊?”张有志的音调拉高了好几倍。
“你就没发现你的包被别人动了是吧?拿着。”
说着,竹乐把兜里的东西丢给了张有志。
张有志好不容易用手接住,才发现那是什么。
是耳机。
“操,这不是我的airpods吗?”
“你跑去买水,我看见那个逼动你包,本来过去就问他什么意思,他非要嘴贱说我没妈。”竹乐愤愤的说。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疯狂解释自己缘由的小孩。
“妈的,那我刚刚是不是还**兮兮的劝架啊?”
“你觉得呢?”
张有志那张闲不住的嘴也像是被人用胶带封住了一样,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竹乐才伸出自己的手。
“扶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行。”
…………
竹礼决定就如沈时轩提议的那样,报警。
这件事以后,她要好好和竹乐谈一谈。
她不知道自己在竹乐眼里还有没有那么一丝威严,但不管怎么样,她不能看着竹乐这样错下去。
大手大脚的花钱也好,肆意妄行的性格也罢。
她要全部纠正过来,哪怕会因此让竹乐更讨厌她,直到恨的地步。
因为她曾经期望过这个孩子变成堂堂正正的汉子。
看着竹礼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沈时轩问道。
“那就这样说好了,报警?”
“嗯,不能再这样了。”
竹礼说着,蹲下身去,捡起竹乐丢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的篮球。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出现。
竹礼定睛一看,发现是张有志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竹乐朝着这边走来。
“看来不用报警了,我们来晚了。”
沈时轩带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语气说道。
竹礼倒是很担心。
她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竹乐原本就是用劣质染料染成的黄发被雨淋的不成人样的狼狈姿态。
竹礼抱起篮球,站起身。
沈时轩也明白竹礼想干什么,只是为她打着伞,朝着竹乐和张有志的方向走去。
“竹乐……!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少女急忙问道。
竹乐并没有说话,只有张有志代替他做出回答。
“对方喊了五六个人,没办法,只能打了,还好勉强赢了。”
可这回答并不让人安心。
竹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时轩抢先。
“这次打赢了下次呢?”
“竹乐,你怎么还是这个烂德行。”
听到沈时轩的话,刚刚还沉默着的竹乐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姓沈的,你把嘴给老子闭上。”
可他的回答就好像完全被沈时轩所知晓一样,沈时轩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继续用不带感情的问句怼了回去。
“怎么,上次是当着我奶奶的面,这次你要当着你姐姐的面打我吗?”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竹乐说着,推开张有志,颤颤巍巍的立在那里。
现在这副局面,反倒是张有志和竹礼插不进嘴。
雨下的还是很大,小小的雨伞容不下四个人。
见气氛不对,张有志决定先离开这个修罗场。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沈时轩和竹礼没说什么,但竹乐却死死拉着他,不让张有志离开。
“嘶——轻点轻点,这儿有伤,疼死我啦。”
但张有志的惨叫很快被打断。
“看见没,你一通电话喊来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竹乐说着,用不屑的眼神看向沈时轩和竹礼。
沈时轩对竹乐知根知底,可竹礼不是。
这一眼当真把她的心伤透了。
“你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沈时轩攥紧拳头说道。
“那你……”
“别吵了!”
再也没办法忍受这诡异气氛的竹礼一声大吼,打断了沈时轩和竹乐的对峙。
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怎么,要扇我?要利用你作为姐姐的地位了?要恶心人了?”竹乐嗤笑起来。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竹礼的脸上出现了红色的掌印。
她竟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一阵夹杂着土腥味的风刮过,吹起竹礼的长发。
不管是张有志还是沈时轩,亦或是从始至终没有睁眼瞧过二人的竹乐,都在这时清晰的看见竹礼的眼泪。
一时间,事件的发展开始暴走。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怨气很大。”竹礼咬着嘴唇说道。
“也许在冻眠的十一年里,我的存在让你痛苦不堪……”
“可我竹礼作为你的哥……姐姐,从来没有想要害你!”
“你解气了吗?如果不够,你可以自己来,直到明白我是真的关心你为止。”
声音越来越哽咽,但隐隐约约能听见其中隐藏的怒气。
竹礼也是人,这小十天的相处下来,她对竹乐也有怨言。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病会间接害死母亲?她怎么知道竹乐会因此生活的并不快乐?
对她而言,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一切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竹礼的这一巴掌并非是要惩罚自己,而是要借此展示她的决心。
她想让竹乐知道自己是为了他好。
可竹乐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我不需要你和你旁边那个**廉价的施舍。”
“你们的好意我不稀罕。”
…………
(张有志:哇,好婆妈的姐弟俩,还好他们不是我,否则便样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