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
少女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檀衣和紫色差袴的年轻神官正站在廊下，讶异地看着她们。她有着一头翠绿色的长发，以及漂亮的樱红色眸子。而最令少女们震惊的是，那位神官的目光正清晰地落在她们身上——落在依旧维持着魔法礼装的她们身上。
“是……神明大人的化身吗？”
那位气质温雅的神官迟疑着，用了一个奇特的称谓。
“神明大人的……化身？”
几位魔法少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木下杏上前一步，问出了她们心中的疑惑：
“那个，你能看见我们？”
样貌年轻、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神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优雅地行了一礼，礼貌地邀请道：
“正是。此处并非谈话之所，几位若不嫌弃，还请入内饮茶，稍作歇息。”
“好正式的说话方式……”
蓝原莓在木下杏背后悄悄嘀咕了一句，神色有些发怵。
木下杏也感觉有些棘手。眼前这场面可是她从未经历过的。虽说是遇到了魔女，可在魔法少女之外的人看来，几个人的行为和擅闯禁地没什么区别。尤其是还穿着这样的奇装异服……
“希望这‘化身’什么的身份真能起到作用吧……”
木下杏回头给了蓝原莓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向那位翠发神官。
“那，麻烦您领路了。”
红发少女微微点头。
那位翠发神官回以一个礼貌的颔首。
各色光芒闪过，一行人解除了变身。她们跟着神官，离开内院，走进了一间不知位于何处的素雅和室。
室内看着整洁，陈设朴素而干净，除了有些突兀的干花和一个可爱的出云风格人偶，就仅有矮桌、坐垫和角落里的一个青瓷花瓶而已。花瓶内，插着一枝早已干枯的白山茶。
众人围着矮桌跪坐下来，神官为她们斟上清茶。
木下杏仔细打量着这位神官。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甚至于有些冒犯。
那位女性神官只是微笑着。
没做过多犹豫，木下杏再次提出了那个问题：
“虽然这样问有些突兀，但是……为什么您能看见魔法少女？”
红发少女扶着下巴，目光中满是审视之色。
“关于这点……”
神官轻轻放下茶杯，用那礼貌平静的语气道出来由：
“拥有风间家族血脉的部分人，天生就能看到存有魔力之物，自然也能看见诸位魔法少女的身姿。”
木下杏有些恍然：
“风间家吗……”
其他几位少女都有些惊讶：
“血脉？”
她们头一次听说血脉会和魔法少女联系到一起去。
“正是如此。”
风间神官只是点了点头。
木下杏眯起了眼。
这位翠发神官看少女们惊讶的表现，继续解释道：
“不过，这种天赋也极为稀少。在我这一代，原本只有两人拥有这等才能，后来……就只剩下一人了。”
木下杏心中一动。
她试探着问道：
“另一人，是风间柚子吧？”
神官神情略有愕然。她轻轻点头，旋即恍然：
“这样说来，也是呢。那个性格冷清的孩子，似乎也交到朋友了。”
“朋友……”
木下杏不置可否。她看向神官：
“恕我直言，您有些像她。”
红发少女直抒胸臆。
神官笑了笑，没接木下杏的话茬。
她起身，十分正式地自我介绍：
“先前失礼了，直至此刻还未通报名姓。诸位光临弊社，令此蓬荜生辉。在下名叫风间弦子，忝为风间神社的权宫司，暂代宫司之职。”
“权宫司？暂代宫司？”
木下杏不太懂这些。
清水桃子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
“是位大人物呢！”
粉发少女有些紧张。
“大人物？”
木下杏下意识嗤了一声。在得到那位黑发杏的记忆之后，她对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就没了好感。
面对木下杏的嗤之以鼻，风间权宫司也不恼。她仍是那副得体的微笑，目光却看向清水桃子：
“说来惭愧，本是在外务省见过令尊几面，令尊又曾携家眷来此祈福……如今看到阁下，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位权宫司微笑着赞叹：
“久不见大小姐，较往日却是更加风姿出众了。”
木下愣愣地回头：
“大小姐？”
清水桃子抿着嘴，在风间权宫司那平静认真的目光下，垂着头、红着脸，赧然地点了点头。
木下杏犹自惊讶：
“你们认识？”
这位粉发友人还在那自顾自地说什么“大人物”呢！
她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吧！
一旁，蓝原莓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她早就知道清水桃子家人脉很广了。
米莉只是很不适应地跪坐着，抱着胸，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对于这类话题倒是没什么反应。
“啧，桃子大小姐！”
木下杏感觉自己被骗了。
这个坏心的粉毛可从来没和她提起过，她在神见市居然这么有人脉！
父亲是外务省要员，母亲是企业高管，连认识的人都不一般。风间神社虽然及不上出云大社、伏见稻荷神社那样的知名大社，可也是一县知名、一市最高。都道府县，在神奈川县出名的神社可不多见。
这样的大小姐，能和她们这群没个正形的家伙玩到一起去，甚至还能交心地抱怨父母总不回家陪陪自己，这是何等亲民的性格！
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吧？
这可是黑发杏那家伙的亲生父母无论再怎么钻营，都攀不上关系的人物！
你都这样厉害了，面对神社的熟人至于那么紧张吗？
木下杏感到异常无语。
她当然对所谓的“大人物”没好感。那些饮民血食民膏的家伙不值得她侧目。可身边一向善良的友人的背景竟真的如此深厚什么的，再怎么也是对她有一定冲击性的。听是一回事，亲身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从刚才起，她的“情敌雷达”就一直响个没完。
“桃子，你爸爸不会真的在“霞之关”那边办公吧？”
木下杏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清水桃子的父亲总不回家。从一介边隅之地奋斗到了东京那样的大都市，还是走的政路，能轻易回家才会令人感到奇怪吧？而她妈妈又是那样一个工作狂，也不可能跟着丈夫到外地……
莫名的，木下杏竟有些同情清水桃子了。
她的面前，这位粉发少女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语气却有点埋怨：
“不是已经告诉过小杏了嘛……”
清水桃子还以为彼此早就知根知底了。
“可是，你家住在公寓区诶！甚至只有一层！”
木下杏双手乱舞，不可思议地比划着：
“你甚至会趁着假期去孤儿院做义工！这是大小姐会干出来的事吗？！”
“都说啦，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啦……”
清水桃子的声音细得像蚊蚋一般。这位粉发少女听着木下杏这一通不知是抱怨还是夸赞的话，脸上的赧然之色更重了。此时此刻，如果地面上有条裂缝的话，她怕不是会立马钻进去。
木下杏看向蓝原莓。
蓝原莓耸了耸肩：
“桃子是这样的嘛。”
木下杏扶额。
“呼，算了。”
她为自己友人那丝毫不存在的上流阶级自觉感到担忧。这样纯洁的小绵羊，在离开家族的庇护后，真的不会被外面的饿狼吃干抹净吗？
罢了，她一个寄人篱下的，担心这些好像也没用。
索性晃晃头，不去想杂七杂八的事情。木下杏的神色自如了许多。
既然风间神社的权宫司是熟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木下杏看向那位和某个绿毛一样姓风间的神官。
“喂，神官小姐，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歉。不过，还请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知道什么‘神明的化身’，那你肯定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吧！”
红发少女虽然正襟危坐，可语气却变得随意起来。
“重要性吗……”
听罢木下杏的话，风间弦子，这位坐在风间神社第二把交椅上的女性微微点头，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那是自然。正因如此，我才要烦请各位稍安勿躁，耐心听一听这间神社的历史。”
“历史？”
木下杏感到一阵头疼。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冗长的课程了。
“历史……吗？”
米莉却微微一顿，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她家似乎也有一段秘藏的过往。
风微微拂过这间古意盎然的神社，吹得屋檐下的小铃叮当作响。
四位少女静心听着，风间弦子娓娓道来，讲述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风间神社，这间有着悠久历史的神社，最初是出云原始信仰的祭祀场所。沿海的渔民与农夫，在河流尽头的山峰建造了神社。他们通过祭祀素盏鸣尊来祈求风暴平息、渔获丰收，但代价却是献祭少女——风间家的少女。直到后来，来自这个可悲家族、一位具有资质的少女得到了神的旨意，取缔了惨无人道的人祭。沿海的渔民、农夫们，从此改用干花祭祀伊奘冉尊，用人偶镇压素盏鸣尊。
“那位具有资质的少女，是一位‘巫女’。”
风间弦子稍微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
木下杏不由得皱眉：
“也就是说……”
“如果阁下的猜想与我所想一致的话，是的。”
风间弦子点了点头：
“如今的风间家族，拥有能看到魔力才能的人类，都是魔法少女的后代。”
“也正因为这段独特的历史与渊源，方才才称呼各位为‘神明大人的化身’。”
“权宫司大人，后来那个魔法少女怎么样了？”
清水桃子颇有些关切地问。
“大小姐多礼了。根据族志记载，是遵从神的意志，回到神明身边了。”
风间弦子仍很礼貌，回答时却带了一种含混的意味。
“什么嘛。神神叨叨的。”
米莉小声嘟囔着。
风间弦子报以苦笑，低头饮茶。
木下杏显然更关心眼前的问题：
“那个绿毛——哦，那位风间柚子，她又是怎么回事？”
听着眼前红发少女熟稔的语气，风间弦子叹了口气：
“她……那位风间家的嫡系，拥有着真正的才能，强到足以成为魔法少女。由于魔力的性质，风间家族中切实知晓魔法少女存在的只有我和她而已。其他人只当是“神明的赐福”。往常，每年的祭祀都是由她来主持的。”
“祭祀……？请问，是夏日祭吗？”
清水桃子想起了神见市每年一度的，那个热闹非凡的庆典。
风间弦子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离开神社？”
木下杏好奇地问。
“因为……一些矛盾。”
风间弦子面色有些为难。
“矛盾？”
木下杏微微蹙眉。事关重大，她不打算让这位神职人员就这么含糊过去，因此直言道：
“风间权宫司既然能看到魔力，那肯定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吧？刚才在神社里，我们可是遇到了魔女！”
“魔女？”
风间弦子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清水桃子和蓝原莓都面色有些严肃。显然，魔女这个词触碰到了她们心底一些不好的回忆。
木下杏略作思考，对神官解释道：
“魔女……你可以当做比梦魇更强大、更邪恶的存在，破坏力也更强，更难以被击败。”
“更加强大吗……魔女……？”
风间弦子端着茶盏，沉吟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汇。
木下杏看着沉默的风间弦子，眉头微皱，语气严肃：
“权宫司阁下，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不要隐瞒。”
“……这样吗，我知道了。”
风间弦子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放松下来。她终于再次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
“也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说来悲伤，这实在不是什么幸事——风间柚子，她的父母与亲属一起，在那场「神见大海难」中遇难了。”
木下杏愕然。
又是这个名字。神见大海难。赵纯的书房里早已堆满了相关的资料。
风间弦子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惋惜：
“也是在那场灾难之后，小柚子，我的那位族亲……她从此不再信奉神社里的一切。神明、族规、使命……”
“她本就是个叛逆的孩子。那一场灾难，让她变本加厉。”
“自那以后，小柚子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浅野家的亲属，只剩下了那位浅野家的老妇人和幼子。”
“为什么？”
木下杏不解。
风间柚子为什么会那么愧疚？
红发少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风间弦子垂下眼帘，平静而温和的面庞上多了几分黯淡：
“大概是因为……是风间柚子的父母，带着浅野家的那对夫妻去的欧洲。”
“是旅游吗？”
蓝原莓问。
“不，是公干。是与德意志的某座友好城市在宗教、文化方面的交流。不过，由于多了机票名额，那两位选择带上亲属一同前往，好照顾他们的生意。”
风间弦子轻声解释。
“这样吗……”
木下杏若有所思。
“……德意志？”
她忽然转过头，回头看向米莉，却发现这位坐在她身边的白发少女，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
木下杏关心地问。
清水桃子和蓝原莓也担忧地看过来。
“……不，没什么。”
米莉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常态。但她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
那座德意志城市的市长，叫做弗朗茨·冯·布莱曼。
布莱曼子爵。
那是继承了她父亲爵位的、舅父的名字。
白发少女缄默不语。
屋檐下铃声轻盈。
风间弦子抿了口茶，掩饰着微微波动的情绪。
和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木下杏打破了这寂静。她开口，问出了那个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浅野红、浅野枫，你听过这两个名字吗？”
这是风间柚子一直执着的事，也是木下杏最想搞明白的事情之一。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些线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可风间弦子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抱歉，没有听过……”
木下杏默然。她思绪电闪，想到了别的地方。
「神见大海难……」
她心想：
「那似乎是一切的根源。不知道赵纯调查到了什么。」
木下杏站起身来：
“多谢告知。我们还想再问些别的，顺便在神社内调查一下。”
“请问。”
风间弦子微笑着，态度配合。
木下杏拿起室内摆放的干花和那个可爱的出云风格娃娃：
“风间柚子，还有浅野家，与这些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风间弦子沉吟道：
“浅野家……他们曾经是为我们提供干花和人偶的古老家族之一。可是如今已经衰落了，会手工的，只剩下那位老妇人了……”
“这样吗……谢谢。”
木下杏点点头：
“能否容许我们再在神社里进行一些调查？还有些未明的线索。”
虽然已经问了够多的东西，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
风间弦子点头：
“请便。”
这位同样有着一头翠发的青年女性脸上，依旧是真诚得体的微笑。
她看着充满活力的少女们，心想，虽然魔法少女们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些少女本质，无疑都是善良而纯真的好孩子。
从未试图作乱，从未抱有恶意，从未陷入绝望——这正是这些少女们身上，最难能可贵的“资质”。
……
斜阳西垂，天色昏黄，时候已经不早了。
获得许可后，几位魔法少女又换上了礼装，在神社内细致地调查着。
她们走过手水舍，查看过拜殿，留意着每一处可能异常的角落。
除了院子中央那颗据说曾被叫做“万年樱”、如今却莫名枯死的巨树外，她们并没有发现更多明显的异常。风间弦子提及这棵树时语气里带着惋惜，仿佛它本该一直盛放。
一路兜兜转转，几位魔法少女或许是天性的缘故，总是忍不住闲聊。清水桃子欣赏着这座神社的方方面面。米莉如往常一般与木下杏针锋相对，讽刺着这位红发少女面对风间弦子时变来变去的态度。蓝原莓则神情震惊又不甘，对木下杏先前仿佛大人般可靠的问话与回答感到惊讶，倒像是木下杏背叛了什么似的。对此，红发少女倒显得无所谓。她要是真的可靠稳重，也不会被那飞蛾魔女抓到破绽了。
穿行于廊檐之下，绕行本殿四周，强忍住跳上房顶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探看寂静无声的神乐殿。
几位魔法少女再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倒是找到了许多正在售卖的出云风格娃娃，但都是迎合现代审美的可爱造型，与木下杏之前在米莉家看到的那个做工精细却透着寒意的人偶截然不同。
木下杏向这位地位颇高的翠发神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神官却苦笑着解释道：
“这样卖得好。”
“额，好现实的回答……”
木下杏尴尬地挠了挠头。
蓝原莓忍不住问：
“那有没有更早的，嗯……就像动画剧集迭代之前的版本？初代？”
她总觉得，神社这种游戏里必不可少的地方，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宝藏埋藏。
风间弦子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已经没有了吧？那些更早期的娃娃都是手工制作的，因为不符合当今的审美，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生产了。不过，居住在神奈川町的老人家里或许还保有一些孤品。”
“这样啊……”
蓝原莓略感失落。
“遗留的，孤品……？”
米莉暗暗皱眉。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话。白发少女思索着，却一无所获。
调查暂时告一段落，几人又回到了内院。望着那颗缠满注连绳的枯死巨树，木下杏陷入了深思。不久后，她就略有些歉意地告知这位神官，她们之后可能还会再来。
风间弦子则是温和地回应道：
“随时欢迎。”
清水桃子微笑着和这位比她大了六、七岁的长辈告别。
米莉和蓝原莓也挥手道别。
离开这位翠发女神官所在的内院，几人一路走到前院，神社迎接客人的地方。
就在准备离开时，清水桃子望着庄严肃穆的神社，像是忽然心有所感。
她拉了下木下杏的衣角，轻声提议道：
“难得来一次，大家一起许个愿吧？”
“也许神明大人真的能听到呢。”
暖橘色的阳光下，这位温柔善良的粉发少女轻轻笑了笑。
“真的吗？可是我们刚在神明大人的居所里击退了魔女诶。”
虽然嘴上说着怀疑的话，木下杏却径直奔着绘马架去了。
“嘛嘛，怎么说呢，来都来了……”
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就是啊！”
蓝原莓倒是一脸期待。和身为魔法少女的朋友们一起在神社许愿什么的，简直是动漫里才会有的情节！
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浪漫吧！
“可是……”
米莉则是略显犹豫。她好像有些顾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
摸了摸自己那常人不可见的兔耳朵，这位白发少女低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逐年沉入远处那无边的山脉与森林。
四位少女再次解除魔法礼装，变回寻常的校服模样，融入到参拜的人群当中。她们来到挂绘马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声音围绕在四周。木下杏发现此刻神社的人流量远比她们在山脚时看到的要多。这位红发少女心中虽有一丝疑惑，但并未深究。
一旁，清水桃子认真地在绘马上写下愿望，然后准备挂到架子上。
“桃子许了什么愿？”
木下杏好奇地问。
“我的话……”
清水桃子抬起头：
“希望现在平静温暖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粉发少女温柔地笑着。
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挂有纸条的风铃在她背后的屋檐上微微晃动。
木下杏点了点头：
“嗯嗯。一看就是桃子会许的愿望呢。”
蓝原莓举手，积极地大声说道：
“我也有愿望！我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幸福！”
“我说，”
木下杏忍不住吐槽：
“你这个愿望在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就许过了！太模糊啦！”
蓝原莓挠着头嘿嘿直笑。
米莉看着她们，小声嘀咕：
“在神明见证下许的愿望，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这还是她在一本出云风物志上看到的。
清水桃子掩唇轻笑：
“也是呢……诶？小杏没说愿望呢，好狡猾～”
木下杏一脸无所谓，叉着腰：
“我的愿望是——将所有的困难统统打倒！”
红发少女骄傲地抬着下巴。
蓝原莓赞叹：
“哦哦——好有气势的愿望！”
清水桃子也微笑着附和：
“好有小杏的风格！”
米莉则习惯性撇了撇嘴，啐了一声：
“嘁，莽夫。”
人群来来往往。眼见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位少女都说出了愿望，唯独米莉紧紧捂着自己的绘马，不让任何人看，木下杏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好姐姐，好妹妹～让我看一看嘛～”
红发少女软磨硬泡。
“不！不要！”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米莉涨红了脸，死死捂住她的绘马，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切～像谁稀罕似的～”
见实在看不到，木下杏貌似不屑一顾地撇撇嘴，眼底却闪过一抹失望。
太阳即将落山，最后一抹光辉将天空染成了绚丽的金红色。山林中鸟声啾啾，回荡不休。少女们到了回家的时候。
清水桃子说，有什么事可以用Line联系。
古朴沉郁的神社前，风姿艳丽的女孩们转身离开，说笑声渐渐融入晚风与暮色。
林叶微动，风铃轻响。
在她们的背后，一阵调皮的风吹过，将某一枚扣在架子上的绘马翻了过来。
天空中那澄澈而温暖的、太阳最后的光辉，恰好洒落于绘马，为其染上了一层跃动的光晕。
那上面，规规矩矩地写着一行小字——
——“想要交到朋友”。
晚风拂过神社的檐角，带走少女们的笑语，也带走了这个短暂下午的喧嚣。无人注意到，队伍的最后、那个总是嘴硬的白发少女，在走下石阶时，回头望了一眼被夕阳笼罩的绘马架。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名为“希冀”的光。
「……也许，我真的能和她们成为朋友。」
她在心底，轻声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