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赤点头。
——他点头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傅迟又有些得意。
那么,就履行承诺吧……
他准备这样说时,赤又摇头了:
“你对了,但……”
傅迟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在那一瞬,他的右眼化作复眼,蓝色数据浮现左手中,最后化作形体。
【数据实体化】
这是万兰经常使用的能力,兰在Tast一战中用这招,制造了诸多武器。
现在,这是傅迟的底牌,他原本并不想展现出来。
但此时已不能犹豫。
他的左手中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由无数杂乱的图形组成,完全无法描述和形容。
傅迟也预料到,庄赤不履行承诺的情况。
于是,他特意用大数据设计出了这样一个武器。
以一个不可名状的奇怪东西,作为武器。
如果赤的能力如他所想,是以【联想】转换事物的存在,将a化作b。
只要创造一个令人难以联想到b的a事物。
a事物就能不被这一能力所转化。
傅迟手中的武器向赤的脸上挥去。
同时,它发出红光,几颗子弹从其间射出。
在子弹飞出后,武器上又长出触手,欲要抓住赤。
世界上肯定没有如此奇怪的东西。
傅迟脚下的生物有了动静,只见几个蠕虫般的巨物钻上地面。
傅迟另一只手立刻拔刀,随着极快的刀光,蠕虫还未钻出已被悉数斩首。
迟只有右手,才能这么快的拔刀。
所以他特意用左手攻击赤,留下右手拔刀对付脚下的生物。
赤虽反应过来,但已来不及躲避。
子弹、触手全都向他攻来。
如果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使用那个能力。
——将傅迟手中的武器,化作无害的其他东西。
在这关键一刻,傅迟感觉到,一股强大到窒息的杀气从头顶传来。
“轰———”
巨响伴随着飞砾和烟尘,一个人影砸破天花板而出。
身披白袍的失明老人站在他身前。
是骑兵。
傅迟意识到不妙,但老人已先一步动手。
“御主大人,枪兵逃脱了。”
他手中的木杖挡住傅迟,后者被巨大的力量弹开,向后水平飞去。
“嗖——”
迟如黑色的保龄球,将数十张桌椅撞的粉碎。
眼见他即将撞上墙壁,骑兵却已到他的身前。
不费吹灰之力,老人枯瘦的手抓住了他。
是赤对骑兵使了个眼色,让他救下傅迟。
“好耶,不愧是我的从者,配合的真好。”
“不过,还是不要叫我御主大人。”
赤说着,蹦跶到傅迟面前。
傅迟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应该听暗杀者的,我真是……
傅迟这样想着。
然而赤却说:
“骑兵,让傅迟走吧。”
傅迟看着他,一脸的惊奇。
听了这话,骑兵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
但最近还是放下了傅迟。
“走吧。”
赤为他让出道路,笑着用手臂指点方向。
“真的……就这么放我走了?”
“那当然,我答应过你的。”
“在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里,你是猜的最接近的一个。”
“最接近?难道说……我还差一点。”
赤点点头。
“就差一点。”
赤打了个响指,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次他只是纯粹的打了个响指。
“可以告诉我吗,差在哪里?”
傅迟得寸进尺的问道。
他肯定的觉得,赤会告诉他,
赤点头。
“联想与转换,你是这样理解的吗?”
“不过,我称这个力量为【比喻】,因为……”
一旁的骑兵老脸发青。
他这位不靠谱的御主,居然要告诉敌人这么重要的事。
“御主,这是否有些......”
骑兵话未说完,赤已回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一扫原本的笑意。
冰冷的触感从心灵深处涌出,涌入清澈的眼中。
骑兵看不见,但他可以感受到。
一股冰冷的,抵触的感觉。
他闭上了嘴。
“我不喜欢被大人说教。”
赤这样说道,看向傅迟。
赤并没有再笑出来。
于是,赤说:
“对不起了。我好像心情不太好,下次再告诉你吧。”
傅迟不太理解。
刚刚是什么沮丧到,让他笑不出来的事吗?
“没关系,我并不急着知道你的能力的秘密。”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
“你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呢?”
傅迟把刀收回鞘中,真诚地问道。
听了这话,少年僵硬的神情化开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浅浅一笑,示意傅迟离开。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
傅迟心想,缓缓地向远处走去。
他把后背留给了庄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也许是一种信任的表示。
......
杂乱、剧烈的回声在他的脑海里窜动。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已神志不清。
但是暗杀者依旧保持着神智。
他倚靠着出口处的墙壁,豆大的汗粒从惨白的脸上流下。
他从未想过,声音竟是如此强大的武器。
恍惚间,他似乎已到达了极限,身体失去平衡,将要倒下。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
穿着又长又破的风衣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看见傅迟的一瞬间,暗杀者脑中的杂音消失了。
是远处庄赤收回了这一能力。
玻璃罩下的金属蝉,重回赤的手中。
暗杀者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他从墙边站起,看着傅迟。
迟没有受伤,很好。
他心想。
“走吧。”
他没有责怪迟的莽撞。
“要我扶你吗?”
傅迟说道。
暗杀者摇了摇头。
二人朝着门外的星光处迈去。
他们的脸同样洁白和平静。
仿佛无事发生。
......
水族馆第二层最内侧的大房间,是标本收藏室。
大多数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来水族馆都是为了看活物。
相比一楼,这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地方。显得简陋很多。
不同的生物标本被禁锢在玻璃中。
标本,同时也是尸体。
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独自走在遍布尸体的昏暗房间中。
这无疑是种诡异恐怖的体验。
但是这个人并不这样觉得。
他有着无限的好奇心。
这意味着,他不仅对生命有着无限兴趣,对死物也同样如此。
庄赤停下脚步,俯身观察起来。
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清了展柜中最大的标本。
那是一只海豹,玻璃做的假眼熠熠生辉。
赤不禁开始想象:
眼前这只海豹,曾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呢?又是怎样死去的呢?
他觉得,这两个问题是对等的。
都是值得他想象的,有趣的问题。
他又不禁想象起,生命在死后会去往哪里?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但很可惜,人们至今没有得到答案。
也许知道这个答案的,没法告诉活着的人们。
又或者死就是死,哪里也不会去。
想到这里,赤几乎要忘记他负伤的手臂和来这里的目的。
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个用弩射伤他的,枪兵的御主。
赤没有叫上他的从者,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解决那个家伙。
今晚,水族馆,是这场战斗最终的善后。
一个黑色的阴影,潜藏在这个房间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