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故事中,请让我称那只黑色的巨鸟为雏鸟。
在她讲述的故事中,巨龙那样称呼她。
雏鸟不清楚自己从何而来,她破壳而出的第一眼,眼前的活物只有巨龙。
根据鸟类的印刻效应,雏鸟自然而然地认为巨龙是自己的妈妈。
巨龙虽然马上辩解,声称这枚蛋只是自己捡来的,可拗不过雏鸟的固执。
雏鸟那时愚笨的脑袋理解不了巨龙所说的那些,只觉得,眼前看着自己破壳而出的巨型生物,是自己的妈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巨龙有点无奈,但还是笨拙地用树枝和杂草做了简单的窝,让雏鸟栖息在此。
渐渐的,雏鸟生出了羽毛,可以晃晃悠悠地跟着巨龙了,在巨龙庞大的身躯上嬉戏了。
在一次巨龙走出洞穴时,雏鸟也跟了出去。
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雏鸟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被炙烤着,小小的心脏也如同被岩浆裹着。
美丽的、黑色的羽毛冒出了烟,烧焦的刺鼻气味是雏鸟记忆中遗留下的最后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雏鸟睁开了眼睛,巨龙如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她的身旁。
“对不起,我不会再调皮了。”
雏鸟觉得自己做了错事,那股灼烧是对自己的惩罚。
“那是诅咒,不是你的错。”
“诅咒是什么东西?”
“那是邪恶力量的咒法,你的羽毛,会在太阳底下自燃,在你昏厥的时候,我用你的羽毛试过了。”
“那么,我还可以留在这儿吗?妈妈。”
雏鸟有些困惑,诅咒既然是不好的东西,那么作为载体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和这没有关系,只要雏鸟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诅咒会消失吗?妈妈。”
“我不知道,但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暂且无法知晓消除诅咒的方法,但是太阳会落下的。”
“太阳落下后,岂不是黑漆漆的。”
“不全是,月光和星光也在照着大地。”
雏鸟被巨龙放在头顶,巨龙低着头,以免脆弱的雏鸟碰撞到洞穴顶。
在快到洞口时,雏鸟看见外面果然有着微弱的光,和日光不同,脆弱但又很温柔。
雏鸟的心理忐忑着,她怕如果这些光也会伤到自己的话,那么巨龙就该真正嫌弃她了吧。
雏鸟紧闭着眼睛,不敢看那些光,闭眼后完全黑暗的世界,抚慰着她此刻忐忑的心。
“有没有不适感。”
巨龙温柔的声音传来,雏鸟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
绵延至远方的丘陵呈波涛状起伏着,森林铺满了大地,月光萦绕着林冠,微风吹动了月色。
远方的天际线虽然被树木挡住了,可这广阔对于一直生活在洞中的雏鸟来说依旧震撼。
“好大!好大!好大!好大!好大!”
雏鸟在巨龙的头顶旋转着、雀跃着,巨龙的爪放在脸庞,以防雏鸟跌落。
“好多没有看过的东西,好多好多!”
巨龙煽动遮天的巨翼,腾空而起。
雏鸟看向天上的圆月,巨龙不断升高高度,可雏鸟依旧感觉月亮遥不可及。
“妈妈,你说月亮该有多高啊?”
“大概,和太阳一样高吧。”
“妈妈去过太阳和月亮吗?”
“没去过,我不会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诶?但是月亮看着很美丽啊!我能像妈妈一样飞的话,我要尝试着飞去一次月亮。”
巨龙停在了一处断崖边,把雏鸟放在了地上。
“飞吧,雏鸟你可以的。”
雏鸟连断崖的高度都没有看,直接朝着崖底跳跃,被巨龙用爪接住放回了远处。
“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不害怕吗?”
“有妈妈在我身边,我不怕的。”
“即使是龙,第一次飞翔时也会恐惧,该说雏鸟是勇敢,还是无知。”
巨龙把雏鸟轻轻地推了推。
“仔细感受气流,用你的羽翼征服天空吧。”
雏鸟跃起,按照记忆中巨龙的动作笨拙地挥动双翼,它的高度在不停的下降。
巨龙看着悬崖下面不为所动。
雏鸟的慌乱映在巨龙眼中,翅膀如昆虫般以极快的频率摇着,甚至两边的动作都不一样。
巨龙突然腾空,径直向崖底俯冲,准备拯救陷入慌乱的雏鸟,在接近雏鸟的那一刻时,雏鸟突然飞了起来。
那也不能完全称之为飞翔,仿佛在半空中跳跃一样,滑稽的身影上下跃动。
“我…我成功了!”
雏鸟保持着滑稽的动作安全降落到地面。
“很棒,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
“我觉得我还差的远呢,和妈妈完全不能比。”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呢。”
雏鸟挥动着笨拙的翅膀,落到了巨龙头顶。
“妈妈,我好高兴。”
“为什么会高兴,明明你有着这样的不幸体制。”
雏鸟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那是不幸,尽管太阳拒绝着我,可晚上的世界依旧有趣。”
“原来洞穴外是这么的广阔,有着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光是想想以后能和妈妈一样在这片天空之中翱翔,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时光如一声不断回响的钟声,还在等待回响的结束时,雏鸟的羽翼就已丰满。
雏鸟已经变成了巨鸟,可巨龙仍习惯称之为雏鸟。
雏鸟依旧不能接触阳光,巨龙不知从何处带来了许多书籍,让雏鸟能从中得知远方的世界。
巨龙还会偶尔飞去雏鸟从书中看到想要去的地方,回来后给雏鸟描绘着那个地方的盛景。
巨龙往往会添砖加瓦地增添许多夸张的地方,她觉得这样会让雏鸟开心。
甚至雏鸟明显听出了有些地方非常突兀,但雏鸟还是向巨龙道谢,巨龙能告诉自己这些。
巨龙给雏鸟带的书籍种类非常丰富,雏鸟从其中一本欧蒂歌斯的科普类书籍中得知,原来月亮和自己脚下的世界一样,是一种被称之为星球的东西。
太阳是恒星,它在比月亮远的多的地方,那里没有空气,太阳周围炙热的温度也让任何生物无法靠近。
雏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飞到月球的想法,真是有些滑稽可笑。
巨龙回来了,这次她应该去了古特母塔尔,替自己去一睹巨型星母雕像的壮观。
“妈妈,辛苦了,欢迎回家。”
雏鸟期待着,巨龙会以什么样的言语描绘雕像。
但是巨龙却轻轻的抱了抱自己,一个劲地重复着“抱歉”这两个字。
那眼角,分明滑落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