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冰霜巨龙在湛蓝高空翱翔,因为从莎洛特那里拿到了通行证,所以这次可以大方地在泽兰恩的空域飞行。
翡尔娜和洣怜在瓦尔兹镇旁边降落,尽量与小镇保持一段距离以免引起哄乱。
翡尔娜从洣怜的头上跳下来,邦本在洣怜的爪子中。
缓缓放下邦本后,洣怜也化为了人形。
“去见你的父母吧,然后再去拜访戈多的家。”
翡尔娜看到邦本还有些犹豫,昨晚他肯定很纠结吧,邦本这么多年没有回家,可能心理的愧疚感越积越深,愈来愈不敢回家。
可是,翡尔娜明白,家人哪再意这些,家人只想你回来,其他的事情,根本无所谓。
“走吧,总不能让我们替你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助?
翡尔娜心中暗想,邦本以为自己在帮他吗?
说实话,如洣怜所说,翡尔娜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邦本已经找到了自己生活上的平衡,自己却要来横插一脚。
可翡尔娜心中的直觉告诉着她,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次重逢,能揭发出关键的东西。
“我呢,之前也有一位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她陷入了悲伤,我却没能拯救她。”
“也许,那时候打开心扉的话,把那些羞耻的、难以启齿的话一股脑地告诉她,或许会让她留下更多牵挂,不至于离开。”
“这是我的遗憾,所以我不想看到相同的遗憾再次发生。”
邦本以侧脸对着翡尔娜,他看着远方,沉思良久。
“这样啊,我一直选择着逃避。”
“不怪你的。”
翡尔娜说道。
“有时候逃避会让你更舒服,痛苦时的心理冲动是后天理性无法与之抗衡的。”
“嗯,我出发了,你们要来吗?”
“不,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在附近等你就好。”
翡尔娜与洣怜跟着邦本,邦本辗转反侧最终在小镇中一座不起眼的简陋屋子前停下。
翡尔娜与洣怜在小屋斜对面的小巷口,望着邦本。
邦本先是快步走着,但越靠近小屋掩着的门越来越放慢步调,终于停在了小屋门口。
门掩着,邦本还是伸出了手,准备敲门。
他的手伸出一半,悬在了空中,又收了回去。
接着又伸出了手,轻轻地敲了一声门,那声音微弱到听觉异于常人的翡尔娜都险些没有捕捉到。
“怜,我要不要去帮帮他。”
“不用帮他,这些只能靠他自己。”
“也是哦。”
“邦本?”
翡尔娜听见了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带着激动与颤抖。
“邦本?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稍稍弓着腰的老妇人提着篮子站在邦本身后。
“是我…妈,抱…抱歉,这么多年…”
老妇人扔掉了篮子,抱着邦本。
“不用道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小巷子旁的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邦本随后和母亲回到家中。
“怜,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
翡尔娜抓起洣怜的衣角,做着擦着眼泪的动作,不过她并没有掉眼泪。
“翡尔娜,你觉得这是真的吗?邦本的情感。”
“诶?怎么了?”
“他不惧怕我的龙威。”
“完全不懂怜在说什么?诶——!等等,你什么时候、为什么要放出威压吓他。”
“因为翡尔娜为了他请求我,这令我很不爽。”
“等等等等等等!怜!”
翡尔娜诧异,冷冰冰的洣怜居然这么吃醋的么?
“怜,你居然有腹黑的一面,好恐怖。”
“就和翡尔娜刚刚说过的一样,后天理性无法对抗原始的生理冲动,人类对巨龙的恐惧是刻在先祖记忆中的,而他却不为所动。”
“怜,我还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
翡尔娜明白洣怜想说什么,就像被隐寄虫寄生的黑狸,因为已经死掉了自然不会有情感。
“他有可能,已经被缚命魔王控制了,变成了人偶。”
洣怜说出了最糟糕的结果,那样的话,国都爆炸案的凶手大概率就是他了,有了恶魔的帮助的话,搞到爆炸物所需要的材料也不是太难。
“怜说的有道理,可我也算魔王吧,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恶魔的气息。”
“一个人类,无法感到恐惧。”
“也许他依旧是个疯子,怜。”
翡尔娜看着半掩着的门。
“一个自以为是疯子的疯子。”
过了许久,邦本出来了,接下来,他们该去拜访戈多的家了。
对于邦本来说,拜访戈多的家庭或许比回家更艰难,因为邦本始终对戈多抱有愧疚。
“戈多跟来了吗?”
翡尔娜问道。
“没有,他怎么可能跟得上龙呢?”
“哈哈,也是哦。”
“我想他和我一样,不敢回家吧?”
戈多的家和邦本的家离得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
邦本轻轻拍了拍脸,给自己鼓劲。
翡尔娜也做出了加油的手势,激励着他。
初午的空气还残留着清楚的清新,悬置半空的太阳也恰到好处的温暖。
邦本再一次地出发了,翡尔娜和洣怜依旧在旁边等着。
邦本这一次不再犹豫,直接敲开了门,一位较为肥胖的中年大妈打开了门。
邦本和她说着话,但不一会儿,中年大妈就开始骂人了。
“你是不是有病!什么戈多不戈多的!这里一直都是我家,已经五十年了!有病快去治!别在我家门口发癫!”
翡尔娜见情况不对,立刻赶去了邦本身边,一把拉开邦本,看着愤怒的中年大妈。
啊,好恐怖,这是自己最不愿意打交道的类型。
“啊,非常抱歉,我想请问一下,戈多会不会是小名或者是租客什么的?”
“我说过了,这没什么戈多,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个名字,别来烦我了!”
“抱歉,我们可能搞错地址了。”
在翡尔娜说话的途中,中年大妈一把关上了门。
搞砸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邦本跟着翡尔娜来到洣怜身边,翡尔娜回头问道。
“地址真的没问题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邦本仿佛发疯似地低语。
“我没有搞错,戈多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就住在这里,从未变过。”
“呀——这下可难办了呢。”
翡尔娜看着不知所措的邦本,挠了挠脸庞说道。
“戈多,你到底是谁?”
邦本惊恐地,看着翡尔娜身后。